馮氏給薛延使了個眼色,讓他護著點胡安和,又拍拍韋翠娘手背,溫聲道,“你繼續。”
“……我聽夥計,那是寧安知府邱雨生的兩個女兒,大的那個是嫡出,嬌生慣養、蠻橫不講理。的那個是姨娘所出,聽是邱知府當初犯錯,被貶到大涼山那邊做官的時候,和那裏的彝寨姑娘生的,後來彝寨姑娘死了,女兒就跟著邱知府回家了,她名字怪怪的,好像叫……阿約?”
胡安和看了眼韋翠娘的臉色,咽了口唾沫,才繼續道,“但邱夫人厲害得很,一直將這事視為心裏的一根刺,不肯給好臉,邱知府的大千金名叫邱美雲,也不是善茬,反正弄得一家子雞飛狗跳,整個寧安的人都知曉了。今日上午時候,邱美雲又把她妹妹堵在路上,叉著腰罵了好一通,許多人都在看,我也就湊個熱鬧……”
韋翠娘臉色稍霽,但仍舊冷冰冰,“你怎的就這麼愛湊熱鬧。”
“可有意思了,比話本還要有意思得多,人家靈感來源於生活,我這下算是信了。”胡安越越高興,舔了舔嘴唇,又道,“邱知府他喜歡女兒,可又懼內,不敢明麵上表示,暗地裏塞錢塞物件,現在阿約到了適婚年紀,邱知府還給找了門好親事。但是邱夫人和邱美雲就不高興了,到處使壞,正趕上邱美雲也要嫁人,她便就搶了府裏所有的繡娘,不肯讓阿約做衣裳。”
馮氏聽著聽著,便笑了,“這大宅院裏的事情,好似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怎麼都這麼像。”
胡安和,“可不是嗎,當時我就在想,若是阿約姑娘要做的那幾十件衣裳,都找咱們家,那可該多好。”
薛延打斷他道,“你還是算了罷,這種官家的私密事,咱們還是不要摻和,賺不了幾個錢還要惹上一身腥,不值當。”
胡安和想了想,也點頭道,“的也是,聽邱家的大女兒嫁了個可好的人家呢,城北宋家,也是個有錢人,財大氣粗不,宋家的二姑娘前些日子還被新皇納進後宮裏去了,封了妃,光耀門楣了。邱美雲若是嫁進去,那可就是皇親國戚,沾了金邊的,不好惹!”
他眉眼生動,話時候極富有感情,鏗鏘頓挫的,逗笑了屋裏的人。
馮氏,“好了,這不就清楚了,胡還是本本分分的,他就是愛看熱鬧了些,翠娘別怪他。”
韋翠娘也笑了,她站起身,雲淡風輕道,“成吧,這次我就不追究了,但若有下次,咱們再一起算賬!”
胡安和摸摸鼻子,回身偷偷與阿梨和薛延都打了招呼,笑得像隻偷腥的貓,高高興興準備回家。但他前腳剛踏出門,忽然又想起什麼,猶疑道,“不對!你是怎麼知曉我在店裏的事的?”
韋翠娘,“店裏那麼多夥計,我隨便找個人問一下,不就成了。”
胡安和瞪圓雙目,顫巍巍道,“你,你監視我?”
韋翠娘蹙眉道,“沒有。給錢了才叫監視,我又沒收買別人,隨便問問而已,誰讓你做了虧心事。”
胡安和鼻子都氣紅了,“你確實沒給錢,但是你用威嚴脅迫別人了!還是監視!”
韋翠娘在門外等他,凍的直跺腳,現看著他嘰嘰歪歪半晌不出門,也生了氣,指著家的方向道,“胡安和,我數三個數,你回不回去?”
胡安和,“我不回去!”
韋翠娘吼道,“你若是不回去,便就去睡雞窩吧!”
“……”阿梨靠在薛延身邊,指尖從袖子裏探出摸著鼻尖,暗暗想著,夫妻倆吵架也可以是這個樣子的,幼稚又好笑。
到了最後,胡安和還是像是條尾巴一樣,跟著韋翠娘回了家。
菜冷了又熱,已經不好吃,馮氏下廚又給炒了兩個新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頓午晚飯,而後便回了屋。阿梨在外頭吹了半日的風,薑味散了不少,來寶終於又肯讓抱,薛延躺在榻上,翹著腿看書,眼睛不時往炕邊瞟,看著阿梨撅著唇親來寶的臉,哼哼呀呀給他唱曲。
家和萬事興,有妻有子,生活和睦,做什麼都能提得起勁兒來。
第二日中午,薛延下廚做了頓午飯,盛出來送去給馮氏和阿梨,而後穿好衣裳正準備出門,就見胡安和捂著唇跑進來。薛延現在一看見他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而他又是這幅一看就闖了禍的樣子,更讓人頭疼。
薛延靠著門,抿唇問,“怎麼了?”
胡安和,“……我一不心就參與了邱知府的家宅秘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