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看得發笑,她扯了來寶的毯子來將他裹好放在一邊,又搡著薛延去吹燈,安穩地躺下。
正是月初,月亮隻有細細的一線,窗外夜色遙遙,看起來就像一張漆黑的網。
阿梨側身躺著,沒多會就察覺到身後一涼,是薛延鑽進來,用前胸貼著她的背。
阿梨彎唇,閉著眼輕哼,“離我遠些,冷。”
薛延“唔”了聲,兩腿絞起來,將她的腳塞進腿間,問,“現在行不行?”
阿梨想了想,“行吧。”
薛延低笑起來,下巴埋進她頸間,虛音兒,“越來越嬌氣。”
他聲音太,阿梨聽不清,便就沒理。
薛延也不再話,隻保持著側臥姿勢,左手搭在阿梨側身,與她左手十指交握後放在她腹前。溫熱穿過薄薄布料透過來,混著鼻端淺淺香味,極為安心。
白日混雜著柴米油鹽、人情世故,生活難免不如意,總讓人覺著舌尖酸澀。
但一到了夜晚,卻連呼吸也變成甜的了。
接下來日子,薛延花了許多精力去打探羅遠芳與邱知府間的關係,好在這並不是什麼秘密。達官顯貴家的雜事,便就是市井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醜事傳千裏,有些事情是無論怎麼捂都捂不住的。
十幾年前,邱夫人因著邱知府在外養妾室,還生了個兒子欲圖帶回家裏這事大發雷霆,險些縱火燒了整個邱家的事,年長些的人們都還記憶猶新。
邱知府是個貪慕美色之人,他被貶去雲貴一趟都能生出個女兒來,家中妾室更是不計其數,外室也不勝枚舉。隻是不知是那些女人們有問題,還是邱知府他自己有問題,七七四十九個姨太太,最後隻產下了兩個女兒,所以當外室羅氏生下個兒子的時候,邱知府直接跪下來衝著祖墳方向磕了個頭,還許諾定抬羅氏為側夫人,讓寶貝兒子認祖歸宗。
後續就很簡單了,縱火燒家。邱夫人又不是傻子,這種直接威脅到她正室地位的事她才不會做,若是實在沒辦法,那就玉石俱焚算了。邱知府被氣了個半絲,但邱夫人本就刁鑽潑辣,還有個京中做高官的父親,邱知府一向怕她三分,再加上嶽父施壓,讓羅遠芳回府這事便就隻得不了了之。
邱夫人因此落下了病根,誰要是在她麵前提起羅這個姓,她立刻便就尋死覓活,也不知是真瘋還是裝瘋。邱知府怕的兩股戰戰,從此後便也不敢再起這事,隻得買了個宅子將羅遠芳母子兩人安置在那裏,不時去看看。
這次的科舉舞弊事件,很大程度也是出自於邱知府的私心。一方麵是常年來對羅遠芳的愧疚,另一方麵就是盼著他真的能中個狀元之類,以後也有底氣能認祖歸宗,不至於使邱家斷後。
至於邱雲妡為何與羅遠芳關係不錯,原因便就更簡單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兩個人都討厭那個彝寨的二姑娘阿約,再加上羅遠芳到底是邱家唯一的兒子,邱雲妡還是有些巴結的意味在的,便就成了外人眼裏的“好姐弟”。
隻是雖然摸清了來龍去脈,怎麼解決這件事仍舊棘手,必須靜待時機。
十月下旬,朝廷忽然發布昭告要增收農稅,並補收今年的糧食。為了避免暴動發生,每三省派遣一名巡撫走訪,協助知府辦理此事。
巡撫周諶大人於十一月中旬到達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