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天秀一挑眉毛,輕輕點了點頭,“我聽說過,你有一個影子的幻身。”
“看來我的名氣還不錯。”阿甲答得輕描淡寫。
“那些村子都是你毀滅的嗎?”天秀雪白的雙頰湧起一股血紅,“村裏的人呢?他們去了哪兒?”
“如果你運氣足夠好,也許可以見到他們。”阿甲意味深長地說,“天秀道師,咱們時間不多了,學宮裏好像出來一點兒事,看樣子我得速戰速決。”
“沒錯,一起幹掉她!”阿己盯著天秀,目光凶毒中透出一絲淫邪,“她一定得死,她非死不可。”
“不!”阿甲笑嗬嗬說道,“你們兩個的任務隻是擋住她的去路,天來的女兒,就算打不過,逃命的本事也是一流,我可不想讓她跑到玉京,鬧得天下皆知,對咱們沒什麼好處。”
“我不會跑的。”天秀靜靜地望著他,“因為,我會把你抓捕歸案。”
“很好。”阿甲一揚手,筆尖光亮閃動,“影鬼!”
他的身後,應聲出現了一團黑影,黑影越來越大,化為了一個黑漆漆的巨人。這個影子與以前不同,因為它是淩空飄浮的,而不僅僅是來自於光明的透射,那一種漆黑絕非人間所有,隻有在最陰森的地底,才能見到類似的顏色。
天秀心生厭惡,想到了地底遭遇火鬼的情形,那些妖邪的生靈,噴出可怕的黑火,那種無處可逃的感覺真是要命極了。
“七寶道身!”天秀揚起符筆,已經現身的幻女,渾身發出璀璨的光輝,她的身上星星點點,像是沾滿了星辰的碎屑,手中的法寶,發出驚人的光芒。
阿甲嗬的一笑,聲音忽地陰沉起來:“影鬼,變身。”
話音方落,影鬼形體改變,變化成了一個女子的模樣,隻是薄得驚人,眼鼻空洞,看上去就像是一張黑色的剪紙。
古怪的是,剪紙女也有六條手臂,拿著五件法寶,劍、輪、蓮、瓶、杖,粗粗看來,就和七寶道身一模一樣。
天秀心中大凜,她突然明白過來,阿甲為什麼自比為影,卻將她說成是光,這個薄紙樣的影鬼,分明就是七寶道身的影子。不過,這個影鬼到底是徒具形狀呢,還是也有和七寶道身相同的能力。
想到這兒,她深吸一口氣,眼下強敵環伺,她必須抱有自信,若不然,稍一軟弱,立刻就有性命之危。
“千劍一心,天妖降伏!”天秀的聲音響徹在天地之間,幻女舒展開來,雪白的肌膚映射日光,就像是一朵光耀天地的絕美寶蓮。
降妖劍飛射而出,化為周天劍輪,劍光衝天映地,照耀四麵的雪山,發出淩厲的寒光,寒光劍光交織在一起,光明如潮水一樣湧向四周,周圍的三個敵人,也被這光明完全吞沒。
天秀再不留手,剛一出招,就使出了全力。
“影劍一心,天道降伏!”阿甲的聲音懶懶散散,甚至於帶著一絲慣有的嘲謔,看上去,他似乎並不將這一場戰鬥放在心上。
影女的手臂忽地拉長,影劍橫在天上,一如畫在虛空中的一道深濃的墨跡,緊跟著,影劍飛旋起來,同時化為一道黑乎乎的劍輪,它沒有光亮,那一股黑色更加詭秘深沉,其中似有一種力量,將周圍的光亮吸入進入,天地間突然暗了下來,雲氣聚合,沉沉壓頂,處在雲層之下,光劍更加光亮,影劍更加陰沉。
“去!”天秀一聲銳喝,劍輪咻地分開,化為千萬道奪目的劍光,劍光漫天橫飛,衝向阿甲的黑影。
影劍同時飛出,光與影交織在了起來。雙方的攻勢迥然有異,幻劍劈斬衝刺,所向無前,影劍卻不然,它始終與影鬼相連,兩者之間連著一條細細長長的影線,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影鬼的延伸,它薄得不可想象,像是千百條細細的毒蛇,纏住鋒銳的幻劍,爬上光亮的劍身,像是深濃的墨汁,不斷地吞噬明亮的劍光。
天秀看出關鍵,幻劍轉折,斬向那些影線,可是劍鋒所過,一如站在虛空,根本毫不著力。天秀心頭一沉,大大感覺不妙。影劍不受損傷,但卻對她的幻劍生出了效用,幻劍被影子纏住縛住,隱隱然有些不聽使喚,薄薄的影劍劃過光亮的幻劍,將劍身切斷絞碎,化為流光幻影。
這些古怪的影子,違逆了天地的法則,降妖劍尚且不可摧毀,那麼這樣下去,這種東西,幾乎不可戰勝。天秀閉上雙眼,靈覺透過幻女無限放大,鑽入了被困的幻劍,感知影劍的質地。那一片薄薄的黑影,不可捉摸,甚至於不可感知,可是,天秀敏銳的靈覺,依然把握住了少許的力量,這一種力量不是來自於元氣,而是一種強大的精神力,或者進一步說,這是一種非常純粹的魂魄之力,而簡單說來,影鬼的力量,來自於阿甲的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