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晶霖塔.變故(1 / 2)

侍者俯臥在血泊裏,背上插著遊學者的沙棘刺。秦童的肌肉繃緊,那黯淡的顏色讓他想起了夜闌。

斯坦在呼喚他的名字。長長的窄道裏植物的藤蔓糾結成牆,盡頭的亮光襯托下,斯坦的影子在奔跑,敏捷得不像他那個年紀。

秦童踉蹌著跟了上去。

經過未央閣的池水時,餘光能看到水裏蔓延的紅線,另一個侍者伏在欄杆上,頭發垂進水麵。

奔跑讓冰室的各種玻璃器皿裏的奇怪生物在他眼裏變幻著顏色和形狀。把他喚醒的是這裏的冰,它們整齊地堆成一道道正在融化的牆壁。

他在腳毯之後的狹窄空地上停下腳步時,斯坦的手闔上了老鎧的眼睛。

亡者仰在輪椅上,凸出的喉結下血液還未凝結,胸襟被獻血浸透,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指縫間的血粘稠欲滴。

還有一具屍體是祖恩.科倫齊,咆哮鬆針握拳者家族的世子,他的脖子難過地擰成一個奇怪的角度,手裏緊緊攥著一縷焦黃的頭發。

薄德的眼白和疤痕一樣紅,坐在屍體的腳旁三尺,拄著一把一掌寬的巨劍,劍刃上血痕宛然。

喘息聲裏,薄德說:“我摸到這把劍的時候他那裏已經結束了。我們都來晚了一步。”

薄德想站起來,他的腰間還插著一把匕首,身旁一灘血跡。

“這是我吃過的最可恨的暗虧。是可恥的遊學者,他和科倫齊殺了坤茲大師!在我擰斷那根可憐的脖子時,他偷襲了我,不過我也給了他一記,如果他沒本事找到切口離開這兒,我會把他扒出來,一節一節割掉他的手指!”

秦童呆呆地看著老鎧,那個在他記憶裏拄拐的老人,現在仰在輪椅上的幹癟軀殼。

平生第一次,悲傷如潮水席卷著他。

另外一些人紛至遝來,嘈雜的聲音都像飄過浪頭的枯葉。

為什麼?

他剛剛和斯坦粗略地說了自己對異象的看法,斯坦還在錯愕之中,晶霖閣就接到了警報,斯坦胸針的塔頂發出刺眼的熒光,那種隻在天穹下出現過的光。秦童還以為是又有別的異象。他們趕過來,卻是這種最可怕的異象——死亡——在無時之地理應沒有死亡!

為什麼?

為什麼是老鎧,為什麼是辛格,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晶霖塔?

“整個晶霖塔會陷入恐慌。所有人都會急著返回,斯坦,你得拿主意了。”鮑爾.格拉芙陰沉著臉,他的手一直沒離開劍柄。

晶霖塔隻剩下斯坦一個執事官,三個戍衛統領一個受了傷,一個作惡後消失不見,格拉芙是在確認斯坦是當下的首腦。

薄德正在處理自己的傷口,點頭附議。晶霖塔從來無人傷亡,治療創傷最好的人恐怕就是受傷最多的薄德自己了。米爾紮在一旁手忙腳亂地協助他。

斯坦靜靜地說:“當務之急是搜尋凶手。羽林衛不得擅離職守,右翊衛接管外圍。在找到斯瓦朗.辛格之前,左、右翊衛由鮑爾統轄。薄德應該沒有大礙。鮑爾,打起精神來,你安排人去酒肆通知大家。”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我去查詹事部的記錄,各自的切口是大家稍後最想確認的。秦童,你過來幫我。”

斯坦抓住秦童的胳膊拽著他離開了那兒。

他回頭看了最後一眼。身邊慌亂經過的侍者和衛士和那些擺置的奇異生物沒什麼不同,在他的眼裏都成了一幕記憶旁邊閃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