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雪峰下. 湖畔(1 / 2)

黑影如煙,在龍鱗崖下飄入密林,沒多久,嘎瑪錯的湖麵上再次拉出一條急速延伸的水線。

哈吉把自己的臉埋在冰冷的湖水裏,有個聲音在水底的某處狂嚎。

他瞪大眼睛,黑暗的水下能看到他閃亮的眼,他卻看不穿那片黑暗。

是誰在喊?

是誰在發出那種撕心裂肺的狂嚎?

如魚躍而出,他又一次騰起在半空,一聲尖嘯刺破寂靜,直達對岸密林。幾頭夜行的走獸警覺地回頭,接著發了瘋一樣地逃散。

他濕淋淋地躍上岸,行屍走肉般地尋到那堆熄滅的篝火堆,在那裏站得標槍一樣直,冷水絲絲縷縷流向雪地。

他的努力回想著那個邋遢漢子的話,默默地念誦著那篇《火的箴言》。可是,內心那個叫喊聲始終無法平息,雜亂的聲音充斥腦海。

“隻有霆霸能斬斷你的霊基,但這個世界已經沒有霆霸,哈哈哈……”

那陣子笑聲,是他從冷煉的噩夢中“醒來”時聽到的第一個聲音。

“沒有霆霸,霊基永存!哈吉,你獨一無二,這個世界沒有人能打敗你!哈哈哈……”

沒有人!

可是,也沒有人能解開禁錮霊基上的枷鎖,釋放深埋的記憶,哪怕那全部都是痛楚……哈吉雙眼緊閉,在湖畔奔跑。

他大張著嘴,越跑越快,頭發在腦後飄散,短袍在身後獵獵作響。

那些尚未消逝的魂魄持續衝擊他的霊基,憤怒和悲傷的火焰點燃那種衝動,它不斷升騰,讓他的頭顱幾欲炸裂。

他可以潛入水底,但隨著冷卻而來的痛感會帶來另一種幾乎無法忍受的刺激,像一把把刀,緩慢割在他的每一寸肌膚。

他選擇奔跑。

……

高處的密林裏,紅發女士拎著皮箱遠遠地看著這魔幻的一幕,耳環上的火蜥蜴躁動不安。

另一個方向,大石之後閃出一個高挑的白袍身影,秀麗的麵龐上一絲冷笑。

距離她不遠,樹叢後一高一矮兩個裹在披風裏的黑影也在朝著湖畔注目。

***

桓七說:“任何一種強大的力量都有它盛極而衰的一天,而它在最強大的時候也有不堪一擊的薄弱之處。瞧,他夠強,但他隻是個又瘋又傻的癡漢。達爾戈手裏的一把劍而已。”

他身旁的高瘦身影紋風不動,冷哼一聲,說:“一把劍?一條狗而已。”

“灰墟需要他,無論是劍還是狗。當年,達爾戈殺掉了其他知道那個秘密的人,除了他、戈爾茨坦和侯青山。當時,督衛雷諾茲(Reynolds)首當其衝,之後戈爾茨坦接了督衛的虛銜,灰墟就掌握在了達爾戈的手裏。”

“暘穀人的手裏。”高瘦身影冷冷地打斷他,接著問:“持杵者莫灰呢?”

“燎人隻是尊護順手拈來的一枚棋子。莫灰之死算是意外,也可以看做是達爾戈借刀殺人。”

“借的是誰的刀?”

“當時的狀況我是不知道了,但你我都知道結果,隻看這些年的狀況就很沒明白了。自那時起燎人就成了綠營的死對頭。”

“灰墟仿佛置身事外。”

“他們也沒有必要向誰尋仇,因為達爾戈需要時間,他在暗地裏整肅隊伍。這小子算是他弄出來的戰力最強的一個。”

“另外兩個為什麼能活下來?”

“任何一個弱小的表象之下也往往隱藏著某種強大的稟賦。戈爾茨坦的稟賦隻有愚蠢和野蠻,但他是鬆針後人,灰墟巡衛的頭兒;蒼猴子的稟賦就是見風使舵,而達爾戈需要幾個熟悉灰墟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