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霂瑾看著從麵前疾駛而過的馬車有一秒的失神,風微微吹動馬車的卷簾,迎麵撲來一陣若有似無的辛夷香氣。
好熟悉得氣息,和他的一樣,會是阿楚麼?程霂瑾突然轉頭就跑了上去追那輛馬車,一旁的宋承逸先是一驚,隨後焦急地在身後大喊,見她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氣急敗壞地咬了咬牙後便快步追了上去。
而三元樓外不遠處停著另一輛與剛才一模一樣的馬車,車內傳出男子清冷的聲音,
“走吧。”
馬車向著與剛才那輛相反的方向駛去,車內的佟玄楚素來淡然的臉上此刻卻是格外地煞白。若是她知道自己是這樣的欺騙她,恐怕一定會恨自己吧。也罷,能被她恨著,也是好的。
而另一邊程霂瑾跑得都快沒了氣兒卻仍然不死心地追著那輛馬車,而馬車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總有種預感,車上坐著的人一定是他!她多想看看他,她還有好多的問題要問他,所以一定不能就這樣錯過了。
馬車突然停在了巷口的一家不起眼的畫舫前,程霂瑾見馬車突然停了欣喜地加快一步趕上去,一個不留意差點栽在了地上。
正當她準備大喊一聲“阿楚”的時候,馬車上下來一位輕綾紫衣,帶著麵紗的女子,踏著門戶小姐的步子緩緩下車向畫舫走去。
程霂瑾一時間幾乎愣在了那裏,明明應該是阿楚,怎麼會下來一位女子?不對,那樣的氣息一定是阿楚,怎麼會是旁人?想著便箭步衝上前去攔住了那位女子,那位女子顯然是一驚,隨後她的貼身丫鬟便用力地將自家主子護在身後,瞪著眼向程霂瑾高聲道,
“你是何人?我家小姐可是江州知府的千金,豈能容你如此莽撞無禮!”
程霂瑾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扮成男兒妝,這般魯莽地衝上去攔一個閨閣小姐的確失儀,弄不好別人還以為是街上的痞三兒要非禮。隻好尷尬地鞠了個禮,
“小姐贖罪,隻是在下誤以為小姐是在下認識的一位故人,所以莽撞了些,還請小姐莫要怪罪。”
那伶牙俐齒的丫鬟後站著的女子卻是一副柔靜性子,麵紗下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卻見她不驕不躁道,
“無事。香菱,這位公子沒有惡意。”說著便示意麵前的丫鬟退到一邊去。
那丫鬟有些狐疑地又從上到下地打量了下程霂瑾,卻無奈主子的命令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退到身後。
“多謝小姐理解。”程霂瑾想著這位小姐應該是位好說話的人,便多問了一句,“隻是小姐身上的辛夷香卻是獨特,才讓在下誤以為是故人。”
女子卻是微微頷首便柔聲道,“辛夷隻是尋常之物,製香人多不屑拿俗物製香,而小女卻覺得這花香能暖人心。”
程霂瑾默然,阿楚他非池中之物,卻不以蘇合沉香龍涎這些名仕自詡高雅的香料熏染,而選擇辛夷這樣的常見之物。可想遺世獨立的人便是擁染凡塵也不會將他的風雅削去半分吧。
那女子見眼前這位清秀的公子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便留下一句“公子有緣再會”就緩步挪進了畫廊。她身後那個叫香菱的丫鬟有些不放心地又盯著程霂瑾使勁瞅了兩眼,才跟著自家小姐走了進去。
“小姐,你不覺得那人怪怪的麼?你怎的還搭理他?要是他對小姐有非分之想可怎麼辦?”香菱癟著嘴,有些不理解小姐為何要搭理那個來路不明的陌生男子,直接找個理由打發了走不就好了?
女子緩緩取下頭上的麵紗,露出一張白璧無瑕的姣好麵容,尤其是那一雙能夠映出人影的明媚鳳眸,更是讓人不禁感歎老天爺竟然能賜予一副這樣完美的皮囊。
“我不是無事麼?”女子若有似無地瞥了一眼身邊嘰嘰喳喳的丫鬟,輕手摩挲著麵紗上細微的紋路,“更何況,她也是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