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他,若非還沒有猜到什麼的話,他也不是納蘭飛了。
此時的他,已經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運氣極差的可能。
“徒兒,你老實說,是不是那個製藥高手根本不願意出手救治於你?”
納蘭飛此言一出,夙言璟當下沉默了。
而他一沉默,納蘭飛就知道,他是猜對了。
“不過就算這樣,徒兒也不要氣餒。這醫術高明之人嘛,總是有點脾性的。”
比如他自個兒,那也是有行醫規則的。
想當年他可是還有三不醫的規則。
所以,夙言璟碰到的這個製藥高手不願意出手救治,也是清理之中的事情。
然夙言璟眼下的身體狀況已經嚴重到不容再拖延下去了。
雖說這些年一直有他開方壓製他體內的毒性,拖延了他病情的惡化。
可他畢竟雙手已廢,動不得針灸,自然也就無法徹底根除他的病根。
因而如今出現這麼一個人物,他少不得要出手幫一幫這個可憐的孩子了。
“徒兒,這樣吧,要不然你說說對方是何人吧。以對方這種成就,定然當年在江湖上也不會是個無名之輩。所以隻要對方在醫道方麵是個人物的話,你師父我應該會是認識的,說不定還會有些交情。”
以他醫聖的名頭,當年在江湖上結識同行之輩自然是不在少數的。
因此納蘭飛以為隻要夙言璟能夠說得出名姓,他定然會有辦法讓對方出手為夙言璟醫治的。
可他沒想到的是,夙言璟竟然搖頭了。
“師父,不必了,這件事情徒兒會處理好的。”
以安清染的年紀,師父二十年前根本不可能認識她,也就談不上有什麼交情。
如此,讓師父煩心,倒不如瞞下便是了。
當然,能夠擺脫這副破敗的身子骨,能夠再不受病痛的折磨,能夠再不用天天喝著那一碗碗的藥湯,夙言璟自然也是期望安清染那個丫頭能夠出手救治他的。
隻是眼下沒到時機,那個丫頭除非她心甘情願。
若不然,就算勉強讓她出手,恐怕也得不到他想要的。
所以,順其自然吧。
他相信外祖母時常說的一句話,真心對真心。
他若以誠相待,他相信憑著他一顆真心,安清染那個丫頭的心就算是石頭做的,有一天也能被他捂熱了,融化了。
因而,他能期待的,他能支付的,也隻有一顆真心了。
這夙言璟是這麼想的,也是按照他的想法這麼去做的。
隻是命運有時候對他並不友善,該來的總會來,他怎麼躲都躲不過。
俗話說得好,人算不如天算。
沒錯,就在隔天夙言璟去尚書府替安清染去助陣的時候,他偏偏遇見了他不想遇見的人。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眼下他想要防著,想要隔離的人——顧墨池。
有人說,一見墨池誤終身,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在夙言璟麵對顧墨池的時候,他確實不得不承認顧墨池確實有這樣的條件,有這樣的魅力。
若是在別的場合下碰見他,夙言璟也很想跟顧墨池這般清風明月般的謫仙人物交朋友。
可惜,偏偏是在安清染在場的地方碰麵,偏偏是安清染一眼就盯上了顧墨池。
那個丫頭第一次流露出那般難以掩飾的喜悅表情,落在夙言璟的眼裏,那是無比地刺眼。
就像冬日裏的冰錐刺進了他的心髒,感覺格外地寒冷刺骨。
而此時的安清染,她絕沒有想到的是,回到尚書府的第一天,就給她帶來了春天的消息。
眼前這位少年,俊逸出塵,翩若驚鴻,美得似天下跌落凡間的天使,笑容永遠是那般地溫暖照人。
就跟初見時候那般,見之,令人莫名地心安。
“是你。”不用信物,隻憑這張記憶中熟悉的麵容。
安清染便認定了這個少年就是她十年來想要尋找的那個人。
而顧墨池對於安清染能夠認出他,他似一點兒也不訝異。
他笑著點了點頭,語若春風。
“是我。”
“真好,能夠再次遇見你。”
見到這個初到陌生王朝給予她唯一溫暖的少年,安清染的心就會變得柔軟無比。
如往常不同,她的笑容很真,她的語氣也很溫柔。
就算她跟顧墨池隻有一麵之緣,就算她跟顧墨池之間甚至連各自姓名都不知曉。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之間的那種情分,就像是碰見久違的老朋友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