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陵王朝的左泉宮內,金燦輝煌的龍位上。俊逸清傲的帝王,微微凝眉地閱覽著大臣們的奏章。
燭火搖曳,隨風飄動。
他似有些煩躁,扔下手中的奏章,抬手習慣性地揉了揉隱隱發痛的眉心。他張開深邃狂傲的黑玉子瞳,熠熠生輝。
起身,他負手而立,視線對上掛壁的一張畫像。
畫像上的人兒,清雅素淡,一雙淡眸氤氳縷縷溫情,眼角眉梢含帶三分英氣。嬌小的紅唇,似習慣地扯動一抹淡淡的弧度,冷冷的,似嘲笑世間的一切。
他抬手,手指輕輕地劃過她的眉眼,深沉睿智的眸中,緩緩地注入了一道癡迷的朦朧之色。
非兒,紅楓山莊一別三個月了,不知道你在逍遙國過得好嗎?不知道你是不是還在恨著朕呢?
唉——
輕輕的歎息聲,從他優美的唇瓣中逸出。
隨侍他身側的太監小豆子,他匆匆地踏步進來,卻默默地站在一側,不敢驚動帝王觀畫凝思。
直到帝王轉身側目,淡淡地朝他開口。“小豆子,有事嗎?”
“回陛下,靜皇妃親自煮了八寶燕窩粥,現在門外等候。”小豆子回稟道。
帝王濃烈的雙眉,微微凝了凝,清冷的眼眸沉寂了一會兒,而後他擺擺手道:“告訴她,朕有公務在身,今晚不見任何人。”
“是,陛下,奴才這就去傳稟靜妃娘娘。”小豆子躬身,緩緩地退出了左泉宮的左書房。左天逸再次走到畫像前,戀戀不舍地看了幾眼。
隨後,他輕歎一聲,落坐龍位之上,拿起剛才的奏章繼續看了起來。小豆子出去不一會兒,很快便回來了,此刻他麵色有些慌張,神情不安。
“啟稟皇上,皇後娘娘來了。”他剛開口,左天逸不悅地冷飄了他一眼。“什麼人來了,朕都不見。”
“啟稟皇上,不是宮裏的那個皇後娘娘,是宮外的皇後娘娘來了。”小豆子手指一點左天逸身後掛壁的畫像。
“什麼?!”左天逸嘩然站了起來。
啪——
朱筆落在奏章上,亂了上麵的字跡。
召陵王朝的歐陽門邊,溫潤玉宇的少年,他的懷中沉睡著嬌麗素雅的女子。
她的麵容紅粉瑩潤,冷冷的唇線,流瀉一道淡淡的流光,似笑非笑。
左天逸疾步匆忙地跨出左泉宮,來到歐陽門處,恰好地看到了安詳寧和的沐非。
他一個箭步,衝了過去,迎上溫潤少年黑亮眼眸中淡然飄起的霧氣。
心,驀然一沉,深沉孤傲的清冷黑眸,閃過一道快光,他盯著沐非異常的嬌容,低沉道:“非兒她這是——”
溫潤少年對著眼前帝君的左天逸,他是懷抱三分憎惡的。
但是他沒有忘記他此來的目的,他淡然道:“她中了睡美人的毒。”
淡淡的,輕柔的語氣,卻夾帶著壓抑的無限悲憤。
黑玉的子眸掠去一道飛光,他似明白他此來的目的。
心中先前懷抱的狂喜,在此刻被一道悲涼的氣息淹沒了。
他抬眸,黑玉的子瞳飛過一道犀利的寒光。
他身側,手指握緊了,又放開了。
他在矛盾,在掙紮,他避開夙北靈的目光,因為他在衡量,衡量一件事情。
良久,他回眸,似下了決定。
“要我就救她可以。”他黯然地開口道。
“但是前提是你必須將她交給我,而你,現在就離開這裏。”
夙北靈溫潤的子眸漾開淡淡的浮光,他柔玉手指伸出,輕輕地拂過沐非額前的發絲,他依戀地看了她一眼,“左天逸,你一定要救非兒!”
他咬牙將沐非交到了左天逸的懷中,飄然離去。
白衣勝雪,衣袂飛舞,那背影落在左天逸的眼眸中,看起來那麼蒼涼而落寞。
而他再次觸碰到了沐非的體溫,那是來之不易的,他這一次,還能放手嗎?
“啟稟陛下,其實陛下大可留下他的,那樣的話,皇後娘娘一旦蘇醒過來,她要是——”
身側的小豆子支支吾吾著。這宮外的皇後娘娘是好不容易回宮了,可是她醒來之後能留在陛下身邊嗎?
那阮元澤對皇後娘娘如此重要,陛下為何不就此要挾,將他留下來挾製皇後娘娘豈非更好?那麼他就不用飽受相思之苦,不用再為皇後娘娘痛苦難受了,不是嗎?
左天逸如此聰明的人,他怎麼會不明白小豆子話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