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到時候要怎麼跟郝公子講,唐清如還沒想好,但經嵐月這番勸說,她再打不起要去丞相府的念頭,況且唐丞相先前就已經警告自己不要再回去了,若是自己沒摸清楚狀況就貿然回去,一定幫不上忙不說,指不定返會因此會害了他。
可一憶起唐世忠那半月不見便變得蒼老又透著憊意的麵龐,唐清如便憤憤地捏緊了拳頭,雙目都忍不住泛紅。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唐丞相此時很有可能就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而自己竟是連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
自己為什麼,這麼沒用呢……
感應到了唐清如的情緒倏然低落,嵐月上前輕輕裹住了她的手背,麵上衝她安慰一笑,卻在心底默默地呢喃著對不起。
對不起,姐姐。
但月兒,不能告訴你真相……
……
晨光傾瀉而下,在青石板路上鋪灑出溫暖的光華,兩側的翠竹隨風搖曳,婆娑作響,在道路盡頭的竹屋門前,一位女子靜靜佇立在原地。
她一身白衣勝雪,焦黃的麵容雖有瑕疵,可僅憑縈繞在她周身又與她年齡不太相符的柔媚氣質,便將周圍景色全部奪去了光彩。
聽得徐徐風聲止了呼嘯,唐清如深吸一口氣,睜開了緊閉的雙眸,停下已進行足有一個時辰的呼吸吐納之術,轉身進入了竹屋之內。
經過昨日一夜的思考,唐清如已經考慮好了嵐月為自己提出的建議。
她不打算拜托郝申英幫助自己調查真相了。
不是因為她不相信他,而是她覺得,唐丞相既然會讓唐城不要再回府,那必定是因為唐城身上有著什麼重要的東西,而那個東西,或許就是導致這種種謎團發生的原因。
顛了顛袖帶之中的金鑰匙,唐清如眼底的擔憂更甚。
真相究竟是不是這樣,她不知道,她隻知道,如果事實當真如自己猜測那樣,她此刻再跑去告訴郝申英,郝申英定是會為自己去調查真相……
可若是過程順利也罷,萬一調查失敗了,還極有可能會因此而將自己的位置暴露出去,反倒會讓自己與唐丞相雙雙陷入危局之中。
畢竟,自己在這深山裏,已經待了快滿一個月了,至今也未碰到過任何的異樣,若是那些讓唐丞相都忌憚的人當真要下手,自己恐怕早就死了一萬次了。
所以唐清如相信,自己目前正處於安全的狀態下。
而倘若要是真的出現了如自己猜想那樣的壞結果,到時候有危險的肯定不僅僅隻有自已與唐丞相,還有嵐月與醜文師傅他們,以及,這山上的所有人……
想到這裏,唐清如不由得握緊了雙拳。
她的確到現在也沒弄清楚嵐月她們的來曆,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能力與那股神秘的勢力抗衡,可這一切,絕不是自己可以肆意任行的兒戲,不管是出於什麼理由,自己都不能去告訴郝申英。
可現在,要不要告訴郝申英的問題算是徹底解決了,最大的問題卻是,自己的確是安全了,卻也收集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唐清如總覺得,再這樣繼續下去,會發生更可怕的後果的……
“姐姐——”
屋外一聲嬌柔嗓音驚動了門前麻雀,同時也喚回了唐清如的思緒。
嵐月步履闌珊地進了竹屋內,伸了一個懶腰後感歎道:“姐姐你起得好早呀,月兒才剛剛起來呢。”
“月兒。”唐清如先是衝著明顯還未睡醒的嵐月微微一笑,隨後便直奔主題道:“昨天的問題,我已經考慮好了。”
“哦?”嵐月一下便來了興趣,臉上困意全無。“那要月兒去把小郝叫來嗎?”
“不,不要去麻煩郝公子了。”唐清如忙搖了搖頭,又道:“昨日之事,隻不過是我自己想多了,現下已經沒事了,月兒也不用為我擔憂了。”
“這樣啊。”嵐月似懂非懂地點過了頭,壓下了心頭的疑惑,衝著唐清如狡黠一笑,道:“那姐姐,我們一會兒去京都城裏,為洛祁挑選點禮物吧?”
唐清如其實已經準備好了洛祁的禮物,可她轉念一想,自己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探取一些情報,於是對著嵐月點頭一笑,又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對了月兒,你有告訴過郝公子,我的身份嗎?”
“呃……”嵐月一時不知怎麼回答才好,見唐清如對自己的遲疑很是緊張,便幹脆利落地搖了搖頭,道:“沒有啊姐姐。”
“那就好……”唐清如頓時鬆了一口氣。
“姐姐怎麼了?”縱使有幾分知道唐清如在害怕些什麼,嵐月仍是對她這如釋重負的反應感到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