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雲舒。
寒冬臘月中,難得的好天兒。
一甯苑。
葉朝歌身著金鳳紅嫁衣,端坐於鏡前。
妝容精致妥帖,將她的五官襯托的更為傾世不俗。
身後,全福夫人手持雲氣紋象牙梳篦,一邊為她梳理墨發,一邊朗聲頌讚。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有頭有尾,富富貴貴,姑娘大喜!”
全福夫人話落,滿屋下人盡數跪地,齊聲歡頌:“小姐大喜——”
鳳冠固定於發上,脆響叮當。
葉朝歌望著鏡中的自己,目露迷惘。
“歌兒……”
葉朝歌回神,“娘。”
祁氏哽咽的點點頭,“娘的好歌兒……”
祁氏抱著葉朝歌哭,屋子裏的丫鬟婆子,也紛紛紅了眼睛。
“日後……”
話未完,便哽咽的再也說不出。
眨眼間,她的女兒便要出嫁了,嫁為人婦,日後,便會是為人母。
她舍不得!
“娘,您放心,女兒日後必會好好的,得空了便回將軍府看您……好不好?”葉朝歌強忍著哭意,輕聲說道。
祁氏依舊說不出話來,抱著女兒,無聲點頭。
這時,外頭響起太子來接新婦的唱誦。
陳嬤嬤走過來,“夫人,時候差不多了,該去前廳了。”
祁氏擦了擦眼淚,自女兒身上退開些許,拿起帕子為女兒擦臉,“娘先過去前廳。”
葉朝歌頷首。
祁氏走了,隱忍了許久的眼淚,立時決堤。
葉朝歌閉著眼睛,任由熱淚滾落。
前世,她出嫁時,恨不得立馬上花轎,今生,她突然後悔了,後悔這麼早嫁……
“小姐,少爺來了。”
隨著青茗的話落,葉辭柏走了進來。
今日的兒郎,也換上了一襲喜慶的錦袍,將他映襯的更為英氣不凡。
“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要與妹妹說。”
宮中派來的主事姑姑麵露難色,顯然葉辭柏此舉於理不合。
劉嬤嬤察言觀色,給青茗青嵐使了個眼色,二人上前,“我們少爺小姐兄妹感情好,左右吉時未到,姑姑忙活了這麼久也累了,不若隨奴婢們去旁邊喝杯熱茶。”
說話間,一個分量頗為沉重的荷包劃入了主事姑姑的袖袍裏。
後者倒也並非不識趣之人,順著青嵐青茗,隨著出去了。
劉嬤嬤隨後,帶著一眾下人退下了。
不一會,屋子裏隻餘葉辭柏和葉朝歌兄妹二人。
葉辭柏走過來,唇角噙笑,“我妹妹傾國傾城,美好的為兄我都不願背你出去了。”
他的唇角雖然帶著笑,但聲音卻顯見沙啞,仔細聽,不難聽出其中的哽咽。
“哥哥……”
葉朝歌的眼角還殘餘晶瑩淚光。
葉辭柏伸手為她拭去。
“我還記得去年第一次見你……”
時光無情,轉瞬即逝。
那一日,那一刻,仿佛在昨日發生的那般。
初見她,第一眼,他便確定,這便是他的妹妹!
那種篤定,是他十幾年來,唯一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