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像尊雕塑般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翟靳笑了笑,並不急著再說話,從口袋裏掏出銀色豹頭打火機,漫不經心地彈玩起來。
火機一開一合的嗒啪聲,是此時包廂內唯一的聲音。
我目光牢牢鎖在打火機上。
這隻打火機他一直傍身,但我從沒見他抽過半支煙。
意識到自己走神了,我立刻收回視線,強穩住動蕩的情緒。
“翟靳,”我直呼他中文名,用比之前更冷的聲音說:“你和樓少棠不是哥們兒嘛,‘兄弟妻不可欺’,沒聽過?”
翟靳抬眸瞥了我眼,然後“啪”一聲合上打火機,緩緩站起身。
見他修長的身姿向我徐徐走來,我不禁向後退去,腦海跳現出那天在書店裏他強吻我的畫麵,全身繃緊。
不過他隻走了幾步便停下了,“如果,你不是他的妻呢?”
我愣了下,立刻嗤笑出聲,“可我已經是了。”
翟靳微微挑動了下眉,勾起一邊的嘴角,俊朗的眉眼染滿不以為意。
“Lisa,我說過,你會愛上我。”
看他胸有成竹的,尤其還在“我”字上加了重音,我像聽到個笑話,嗬嗬地笑起來,“請問,你哪來的自信?”
他的狂妄自大與樓少棠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樓少棠是有資本的,他呢?他的資本在哪裏?
無視我滿麵的諷刺,翟靳無謂地挑了挑眉,臉上笑意不減,“不信,我們打個賭。”
“可以,賭什麼?”我也很有自信,絕對不會愛上他。
“你和樓少棠一個月之內會離婚。”
“……”像被人打了記悶棍,我一下震怔住,眼睛緊緊盯著他。
他凝視我,嘴角擒著玩味的笑,但深褐色的眸子裏卻透現出認真,和對獵物的勢在必得。
獵物……
沒錯,此時此刻,我就是有這樣一種深深的感覺,這頭暗夜裏的獵豹已呲開獠牙,準備向我咬來。
後背不禁滲出冷汗。我暗吸口氣,站直身體,盡量不讓他看出我內心的慌悸。
“好。”但我堅決不信我會輸。
“那麼,你輸了怎麼辦?”他立刻追問。
“你怎麼知道我會輸?”笑話!
他沒回答我,而是說:“要是你輸了,就跟我回法國,怎麼樣?”
“好!”我不假思索,一口答應。我絕不會輸!
他似乎非常滿意我的答案,不羈的笑容又深了幾分。
“那麼你呢?要是你輸了,就徹底從我的世界裏消失,如何?”既然賭局開得這麼大,我就不能讓他占便宜,趁此讓他滾蛋!
“Deal。”他爽快地答應,頭朝圓桌點了下,“吃飯吧,菜都已經涼了。”
我一眼沒看,哼了聲,“看見你,我沒胃口。”
說完,我抬腳就走。
他沒再阻止我。
聽見身後響起盤盞的聲音,應該是他自己坐下來吃了。
一走進電梯,我立刻卸下強裝的冷靜,閉著眼靠在電梯壁上,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翟靳說愛我,我覺得匪夷所思。當初他在法國對我說這話的時候,我隻當是一風硫公子對一偶遇佳人隨興而起的話,根本沒放心上。
可剛才,他那表情不似開玩笑的,而且還為此處心積慮地接近我。
我越想越困惑,我都不認識他,他愛我個毛啊?
還有他那毫無來由的過度自信也讓我厭惡透頂。
他憑什麼說我和樓少棠會離婚?
不會,絕對不會!
“老婆?”
樓少棠詫異的聲音躥進我耳朵裏,我一驚,睜開眼。
看見站在電梯門口的樓少棠,我愣了下,剛才想得太出神,連電梯到了都不知道。
“老公。”我回神,“你怎麼在這兒?”
樓少棠走進來,“我過來巡視。”又溫笑地問:“你呢?怎麼到這裏來了?”
和他身後的秦朗禮貌地互點了下頭,我對他扯謊說:“和客戶約在這裏談事情。”
樓少棠沒懷疑,問我:“吃飯沒?”
我漠了漠餓扁了的肚子,“沒。”
他皺下眉,看眼表,“走吧,去吃飯。”
“你不是還有事嗎?”
“沒有陪你吃飯重要。”他牽起我手,話說得十分自然。
看眼他身旁微低下頭在憋笑的秦朗,我臉尷尬一紅。
“想吃什麼?”他問:“中餐?”
見他手要去按麵板上的數字8,我趕緊拉住,“我們別在這裏吃了,去‘龍鳳樓’吧。”
樓少棠頗為寵溺地笑道:“好,怎麼就這麼愛吃粵菜!”按下數字1。
我笑笑,其實是怕他會碰上翟靳,他一再警告我不要靠近他,萬一不巧遇到了,我剛才的謊言被拆穿就慘了。
現在翟靳於我而言就是一瘟神,還是怎麼都送不走的那種。他是我公司大股東,以後必然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