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夫人不傻,她太過情急,意識到自己可能露出馬腳,忙道:“阿姐,我也是為了盈姐兒好,她都這個年紀了,好的婚事可要把握住啊!”

侯夫人麵不改色道:“盈姐兒的婚事,侯爺自有打算,多謝妹妹你掛念,放心吧,隻要有侯爺在,盈姐兒婚事差不了。”

是啊,差不了……誰叫她男人是淮南候呢?誰叫淮南候雖然退了下來,卻照樣深得信任呢?

蔣夫人垂下眼眸:“是小妹多事了。”

“怎麼會,你也是為了盈姐兒著想,我是知道的。”侯夫人親自握住她的手,“隻能說是兩家無緣吧,那鄭家小郎君確實是人才出眾,隻可惜與我們家盈姐兒並不合適。”

蔣夫人忍不住想,前幾日阿姐明明有所心動,幾日不見便改了想法,如此堅定回絕,難道是知曉了鄭小郎君的糊塗事兒?

也隻有涉世未深的公子哥才會輕信風塵女子的話,正如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常為百無一用的窮書生傾心,門不當戶不對,即便順利在一起,也終將成為怨偶。

送走蔣夫人後,侯夫人笑著搖搖頭,她與小妹雖非一母同胞,但感情卻極好,她不應當這樣去想小妹才是。

鄭小郎君的愛情故事趙妙盈沒有興趣,她隻知道自己擺脫了這一回,又可以繼續安心等謝大哥回來了。

隻是她低估了爹娘對自己婚事的著急程度,而謝大哥不僅一直沒有回來,也一直杳無音訊,有時趙妙盈會從噩夢中驚醒,她夢見謝大哥渾身是血,周圍亦是屍山血海,他站在空無活人的戰場上,手指尖往下滴著血……

每回做了這樣的夢,她都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一大早,婢女驚喜的聲音便傳了來:“縣主,縣主!夜裏下雪啦!好厚一層!這可是今年的頭一場雪!”

趙妙盈性情好,不愛為難下人,她院子裏的下人也活潑些,幾個小丫頭已經在院子裏玩起了雪,趙妙盈披上外衫靠近窗戶往外看,饒是有走廊遮擋,也還是有一股寒風夾雜雪花撲麵而來,冷氣逼人,她打了個哆嗦,連忙退了幾步。

連京城的雪都下的這樣大,邊境那邊,是不是更加艱難?

謝大哥……

*

謝隱滿身風雪隱匿於雪色之下,如果不是露出的兩隻眼睛,沒人會發現這裏還有個活人。

有人不想要邊境軍贏,不想要胥豐田打勝仗,這一點,胥豐田不說,謝隱也有所察覺。

他得到了小侯爺的全部記憶,對小侯爺來說過眼雲煙的小事,謝隱都能解讀到背後的深沉用意。比如說淮南侯府與宋家的聯姻,淑妃所出的二殿下與貴妃所出的四殿下的明爭暗鬥。

貴妃娘家姓田,兵部尚書恰好也姓田,而貴妃的弟弟娶了扈家女,於是便將扈家也牢牢捆在了四殿下這艘大船上,兵部戶部兩位最高長官齊齊聯手,為的就是不讓胥豐田打勝仗,從而削弱二殿下的實力。

對這些人而言,底層將士的性命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棋子,隻要能達成自己的目的,犧牲其他人的命不算什麼。

這也能解釋為何軍餉總是不及時到位,其中還不乏一些以次充好的東西,吃不飽穿不暖,將士們拿什麼打仗?他們很好的將邊境軍與蠻人的兵力維持在恰好到處的狀態,互有勝負,僵持不下,這樣的狀況已維持十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