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舅舅說,她生下的是一個女兒,表舅舅還說,那個小小的孩子,白白淨淨的可愛,不像別的初生嬰兒皺巴巴紅通通的像是一個小猴子,她生的不太像向暖,卻是十分漂亮,雖未睜開眼,卻能看出是一個眉眼如畫的小美人兒。
向暖不止一次在心裏描繪那個未曾見過麵的女兒的模樣,最初的傷痛過去之後,她卻還是整夜整夜的夢到她。
夢裏麵看不清楚那個小小孩子的臉龐,但她清脆甜濡的童聲卻是異樣的清晰。
她沒能看到她的模樣,卻在夢裏聽到她一次次喚她“媽媽,媽媽……”
她想要靠近,想要過去抱著她親親她,看她在大片大片的迷霧中歡笑著走遠,她的指尖觸到的,永遠都是一片無邊的冰涼昏暗。
可日子總是要一天一天過下去,她也一樣。
出院之後,向暖就搬出了表舅舅家,舊的篇章已經掀過去,雖然傷口依舊一碰就痛,可總歸是咬著牙一步一步熬了過去。
表舅舅當了一輩子的教師,也費勁了心力托關係給向暖找了一份做臨時教師的工作,向暖租了房子住下來,每日裏按時去上課,和那些可愛的小孩子泡在一起,閑暇時分一個人看看書散散步,古城西安的生活安謐而又沉靜,日子仿佛也有了時光靜好的味道……
和表舅舅一家的來往漸漸少了起來,隻是聽說大表哥總算是訂了婚預備成家了,表舅舅的身體越來越不好,陰天下雨的時候腰腿痛的幾乎沒辦法下地了,向暖沒有去探望,卻托人帶了東西和錢回去,之後表舅舅曾打電話要她回去吃飯,向暖卻婉拒了。
雖然知道孩子的事情與表舅舅一家無關,但不知為什麼,那個曾經也給過她溫暖的家,卻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去麵對了。
離開A市一年多,聶元梅給她打過一次電話,不疼不癢的問候之後,卻說了讓向暖啼笑皆非的一件事:
向強得了一個兒子,要擺百日宴,向暖要是回不來就算了,她也能體諒,隻是禮不能廢,她這個大姑姑怎麼也要表示表示。
向暖雖然早已習慣了聶元梅的厚此薄彼,但聽聞一年多不和自己聯係的母親,口口聲聲計較的卻是這樣的事情,向暖到底還是有些無法控製的委屈起來:“媽,我其實一直都很想很想問問您,我到底是不是您親生的?我若是您親生的,為什麼在您心裏,我連弟弟和小秋的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
聶元梅被向暖這突然的一問弄的呆了片刻,但轉而卻是拍著大腿嚎啕大哭起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現在不說在我身邊照顧我,跑到那幾千裏之外的地方去有家也不回,連自己的親侄子都不聞不問就罷了,連我多疼了弟弟妹妹一些也斤斤計較……”
向暖被她哭的頭疼:“好了好了,我明天就會寄錢回去,媽您幫我給小侄子買些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