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延器看著手中的信,眼角微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是他征戰多年形成的經驗和習慣,凡進入他視野的人,他都會先做一番調查了解。這兩天他已了解了離玟玉在礦場的情況,而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中,夏延器看到的是一個女孩的堅強和不屈。看到這封信後,夏延器感覺張珈就是一根野草,她的母親象養草一樣養育她,對她的言行不管不顧放任自流,有了收獲先分給周圍的村民,剩下一口餓不死就行,也從不給女兒刻意的置辦什麼,但凡別的孩子喜歡的都先讓與他人,留下女兒幹瞪眼,如果不是村裏大媽親自接的生,真讓人懷疑張珈是不是她親生的。於是在張母的放養中,張珈折不斷,踩不爛、不貪心、不奢求,隨遇而安。這樣的張珈,讓夏延器突然想起自己的兒子,他突然很想見見那個母親,向她討論下教子之方。可惜那個女人已經死了,骨頭都變成了灰。
“丫頭,可別讓我失望啊。”夏延器手指在案幾上輕輕敲打。
一個士兵報告一聲走進來,夏延器抬眼。
“稟將軍,張珈要見十三隊其它人。”
夏延器露出了然的微笑,“去安排。”
離玟玉的帳房內氣氛異常沉悶,唐翌晨一臉怒氣,綠芽則淚水漣漣,墨劍不知所措的望望這個,望望那個,離玟玉陰沉著臉低頭沉思。
這是事發後,幾個人第一次坐在一起談起彼此的情況,十三隊共八個人,而現在隻有五個,洛奇受傷,驚天自進入隧道後便失蹤了。當日兵分兩路,陳淼帶領墨劍並沒有找到驚天,因為隧道內發生塌陷先返回了駐地,發現離玟玉等人還沒回來後,又出來尋找。
據墨劍的述說,他們發現離玟玉等人時,幾人都是昏迷不醒。陳淼叫墨劍回來搬救兵,哪知等他們再返回時,已不見了陳淼和菲拉。而他們出來的隧道口,似乎發生山體滑坡,已被滾落的山石堵死,眾人隻好將他們先帶回。
心直口快的墨劍小心翼翼的問:“張珈,發生什麼事了?他們說你們受了重傷。”
唐翌晨跳起來就要大罵:“一定是陳淼……”
“唐翌晨!”離玟玉喝止他,轉向墨劍道:“沒事,我們在洞中也算九死一生,洛奇受了重傷,此事任何人都不要再提,免他傷心,你們以後要多多照顧他。”
唐翌晨傷感的坐下:“你放心,此事就爛在我肚子裏,我會好好照顧洛奇。”
其它人也都紛紛點頭。離玟玉才說:“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別讓別人欺負了。”
“張珈姐姐,你要去哪?”這段日子,綠芽已把離玟玉當作自己的親人依靠,聽她要離開立刻慌亂起來。
離玟玉握著她的手:“姐姐要去辦件事,這件事辦好了,我們才能回家。”
唐翌晨想了一下,了然的道:“你要去……?我也去。”
“此事等我和將軍定過再說。”
打發了十三隊的人後,離玟玉獨自去見夏延器,她有很多事要做,沒有時間哀傷。
夏延器的帳外沒有人阻攔,他似乎一直在等離玟玉,看到她進來也沒有擺出將軍的樣子,而是像個長輩一樣問候:“傷好了?”
離玟玉點點頭:“多謝將軍關心,已經都好了。”
“那陪我出去走走吧。”
離玟玉一愣,而夏延器已經舉步走了出去,不容多想,連忙跟了上去。
夏延器在前麵走,阻止了衛兵跟隨,直到走到離玟玉這幾日經常來的那個山包才停下,離玟玉靜靜的站在後麵,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從這裏望去,可以看到遠處礦場的營寨,現在是白天,礦工都已進山,營寨裏空空蕩蕩,隻有幾個巡邏站崗的衛兵。
夏延器早已安排礦工和軍人重新沿著張珈他們當初進入山體的隧道進行探查,可是,不知是怪獸的爭鬥,還是什麼其他原因,那條路已經坍塌,隻得重新挖掘,但究竟能不能找到水玉塚,什麼時候找到都是不可預測的。
“你想結束這一切麼?”夏延器頭也不回的問,也不等離玟玉回答,繼續說道:“我想,那些兵士想,那些礦工想,你的朋友們也想。
去年,陛下下令尋找玄髓,玄髓百年難遇,可是為了這個虛無縹緲的傳說,將士們離開戰場,兒女們離開家。他們,在這裏尋找,在這裏挖掘,他們甚至不知道要找什麼。像這樣的礦場不止一個二個,僅龍爪山山脈就有六個,天指山,鹿華山都是礦場,各國虎視眈眈,邊境垂危,可我的將士們卻在這裏挖山,張珈,你說我該怎麼做?”夏延器豁然回頭盯著離玟玉的眼睛。
離玟玉後退一步,夏延器逼近一步:“如果將聖品交上去,這一切都會結束,玄髓千萬年才孕育一個,哪能讓我們說碰上就碰上,錯過了這一次,這種情形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可能一年,十年,也可能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