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此話一出,便算給此事定下了基調,眾人相互看看,劉學釗先道:“臣愚見,此案最好在越近宇進京前結案,如此一來,既不違反國法,上京府也有時間安撫百姓。”
李政連忙訴苦道:“劉大人說的是,可是,博文還是李譚私吞鐵礦一案的重要人證,如今上京府接連派出的兩撥查案人員均被殺害,此中阻礙重重,疑點頗多,這案子,豈是一時就能結的。”
黨相道:“要盡快結案的確有些為難李大人,不如暫且應百姓之請,先赦免其死罪,待最後結案時,再按律判刑。”
燕弘天皺眉道:“安平公,如此一來,豈非視國法為兒戲。而且,朝廷出爾反爾,到時,隻怕更加引起百姓不滿。”
大臣們爭論不休,最後司徒炳忠道:“博文殺人已是不爭的事實,罪責難逃,但如果博文確實身有冤屈,因舉告無門而殺人,雖國法難容,卻也情有可原,免其死罪倒也無妨。但若他所言並不屬實,隻為脫罪,則按律當斬,到時百姓們也不會再有異議。因此,博文殺人動機才是平息此事的關鍵,但現在案情尚未查明,故而此時定罪為時尚早。”
“可若此時不給百姓個說法,恐怕事態越發失控。”
司徒炳忠點頭道:“確實如此,所以微臣以為,他原是捕頭,又武藝高強,不如就讓他戴罪立功,協助破案。等案情大白之時,再視情況定罪。如此一來,百姓情緒便會緩和下來,與朝廷一同等待查案結果,而不會要求,立即開釋博文。”
眾人聞言都緩緩點頭,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可如此一來,博文這條命基本算保住了,因為從目前事態發展來看,李譚之死絕對罪有應得,因此無論結果如何,他都算是立了功。
眾人都無異議,燕王點頭道:“此辦法甚好,李大人,便按此法辦吧,另外,越國使團隻怕半月內便可到京,限你十日之內結案,不得有誤。”
李政隻得苦著臉應道:“臣遵旨。”
站在一旁,一直未說話的夏延器卻不知該喜還是該憂:這丫頭,果然好手段,不聲不響的居然扭轉乾坤,將朝臣玩弄於股掌之上。飛花若能如她這般,心思曲折變通,我也可放心許多啊。不過……這丫頭也實在太任意妄為,總是無視禮法,劍走偏鋒,若不嚴加管束,隻怕以後不能管控,到時釀成大禍,則悔之晚矣。
李政回到衙門後便立刻去找博文,威逼利誘一番,要他戴罪立功,協助查案。博文早得了消息,自然無不應允,當即就出了牢房。
博文在鴻雁樓被姚崇重傷,好在當日便被抓捕入獄,之後,李政審訊時也並未動刑,因此雖然住的條件差點,卻也能安穩的養傷。再經大夫診治上藥後,雖然傷勢未愈,也行動無礙,第二日,便同幾個差官快馬直奔掖城。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一個黑衣人攀在一座大宅外的樹上,眉頭緊鎖,冷冷的看著幾個身穿夜行衣的人翻過麵前的宅院。那些人顯然訓練有素,行動靈活迅捷,進入宅院後立刻各奔目標。有兩三人從一個房間裏拿出壇子之類的東西,將裏麵所盛之物沿牆灑下,另有人悄無聲息的摸入各個房間,片刻功夫就出來,刀光閃爍著,複又進入另一個房間。
樹上黑衣人看著這一切,不由微微點頭,就在他對這些人的行為表示肯定的時候,身後摸上來一個黑衣人,低聲道:“頭,我們怎麼辦?殺?還是救?”
先前的黑衣人轉頭看了他一眼,摸摸下巴道:“娘的,什麼世道,連殺人的生意都有人搶。反正有人替我們殺,反倒省事了。”
另一側又冒出一人道:“可是……閣主隻說殺幾個,可沒說都殺了。看這些人的行徑……隻怕要滅門。”
黑衣人想了一下道:“你,去那盯著,等這些人殺進內院,就替他點火。”又轉頭對另一人道:“你和我進內院,暗中保護李夫人和她的幾個兒子。”
那兩人應諾一聲,三人形如鬼魅般,直接從樹上飄入宅院。
不多時,火光衝天,接著驚叫聲劃破寧靜的夜晚,原本寂靜的宅院沸騰起來,驚慌失措的人提著褲子,拎著褂子,從屋裏跑出來,而迎接他們的,是閃電一般的——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