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沒想到匪徒如此彪悍,慶幸自己帶的是護城軍不是府上衙役,否則不堪一擊,隻得退入林中暫避。張立趕緊又派數人趁著夜色悄悄往白町求援。
第二日,張立幾次帶兵前行都被對方擊回,無奈之下隻得等候援軍,心裏默念:一定要沒事,一定要沒事……
第三日快到午時,張絕終於帶著兩千援軍趕到,殺退匪徒直奔葫蘆嘴,到葫蘆嘴,隻見殘屍滿地,慘不忍睹,而狹窄的通道已被大石堵的嚴嚴實實,石縫中還有鮮血冉冉,對方果然在此設伏。
張立隻覺手足冰涼,頭皮發麻,大叫:“來人,速速清理屍體,搬開石頭。”可是,雖然人手充足,但葫蘆嘴地勢狹窄,石頭扔進去容易,搬出來就難了,並且越往裏能進的人就越少,人越少,速度就越慢。如此一來,直到太陽西斜才打通一條勉強一人通過的縫隙。
張立迫不及待的吸著肚子擠進山穀,立刻被穀中的慘象駭的麵無血色,險些昏過去。
山穀已看不到亂石野草,隻有殘屍斷臂,鮮血成河。
曾經鮮活的生命如今橫斜堆疊,糾纏交叉,死不瞑目。那不曾合上的眼中依舊是活的希冀。那羈絆在屍體下的木板斷箭,訴說著它們曾經作為防禦的柵欄在此阻敵。那被燒焦滿是箭孔的馬車,孤零零的停在血泊中,展示著它曾遭遇的苦難。偶爾傳來馬匹的悲鳴,反而讓整個山穀顯得死一般的沉寂,讓人無法想想,戰鬥,曾是怎樣的慘烈。
陸陸續續的有人進到山穀,俱被穀中慘烈震驚。剛剛鑽進山穀的張絕隻看了一眼就轉頭扶著山壁嘔吐起來,他可是實實在在的文弱書生,平日裏接觸的都是風花雪月,還是頭次見如此血腥場麵。
張立已無瑕顧及兒子的情緒,嫣紅濃豔的血色與兩側的墨綠形成鮮明的對比,刺的他眼睛生疼。
他強作鎮定,抱著一線希望,對身邊的人道:“去找找,看有沒有殿下,有沒有越使,有沒有——活的……”
眾人小心翼翼的邁著雙腳,避開支離破碎的屍體往前走去,剛走了一半,一人突然大喊一聲:“詐、詐屍了!”接著撲通跪到了血水裏。
這突兀的一聲喊在沉靜的山穀裏實在淒厲,嚇得眾人皆是一哆嗦,順著他顫抖的手望去,隻見一個戳在長槍上搖擺不倒的死屍,仿佛被空中無形的線提著,低垂的腦袋緩緩轉了過來,在陰沉沉的暮色裏幽靈一般,空洞無神的目光掃在幾人身上,仿佛死神的邀請。眾人立時一股冷風從後脊梁直竄腦門心,汗毛直立,甚至有膽小的直接昏了過去。
剛剛吐完,還雙腿打顫的張絕一把抓住了父親的胳膊,若不是顧及自己城主公子的身份,也想昏過去了事。
不遠處,又一具搖搖晃晃的死屍似乎被驚醒,歪著腦袋看過來。死屍晃晃腦袋,突然挺直了身體,嚇得旁邊的人媽呀一聲往回跑。而張立已經鎮定下來,看出那死屍的異樣,將跑回來的人一腳踹了個跟頭,急匆匆就要上前探查,卻覺身體沉重,轉頭一看,張絕嚇得麵無血色,整個人都掛在自己身上了。
張立夫婦對這個兒子可是疼到心眼裏,不忍責備,安慰道:“別怕,那人應該還活著。你先去穀外等父親。”
張絕猛烈的搖搖頭,外麵也是死人啊,還是跟著父親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