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哥,你是想休了巧娘?”雙目瑩瑩,委屈地咬著下唇,顧梓辛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要憐惜三分,欺負她的人便是犯了個什麼天大的錯誤!
傅墨卿憋了滿腦門的汗,仔細回想自己究竟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
顧梓辛看著他那有些憨傻的模樣,強忍住笑,又繼續說:“如今整個上江城有誰不知我顧梓辛背家出走嫁給了你,此時你若不要我,我哪有麵目再回顧家去?便是顧家,也是斷斷不肯再收留我的。一個女子,夫家不要娘家不收,又能到哪裏去?到時我怕是再無顏麵再苟且於世的……”
傅墨卿微微張了嘴,他哪裏想到這麼多?不過是覺得大小姐不過是與家中賭氣才說要嫁給他,若當真是跟了他,一個千金小姐哪受得如此委屈?但她說的又是事實,人都跟自己回來了,又到市集上去轉了一圈,如今怕是什麼話都有的。他一個大老爺們兒沒什麼所謂,但是她一個弱質女子怎麼頂受得住閑言碎語?
從來沒有娶妻生子念頭的傅墨卿這下當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趁熱打鐵,顧梓辛追問:“還是你家中已有妻小?”
傅墨卿搖了搖頭。
“那可是要入稟高堂?”
若是顧子未在,或許此時會一頭黑線。這個妹妹怎的如今才想起這些問題來?
傅墨卿道:“我無父亦無母。”
顧梓辛上前拉了他的衣袖:“既是如此,你我能結為夫婦也算有緣,何不定下心來為以後的日子謀個出路?”
被她說得心頭一動,傅墨卿猛的一抬頭,正迎上一雙水盈盈亮晶晶的眼睛,蔓蔓絲蘿被春雨澆灌,破土而生,細細密密爬滿木頭一樣的心房。他滾動了一下喉頭,有些東西堵在那裏讓他說不出話來,隻能重重地點了點頭。
顧梓辛高興地拋開女兒家的矜持,主動拉起他的手坐到桌邊那條唯一的長登上,歪著頭看他:“你既是答應了,那這裏以後便是我們的家,我們將它好生布置一翻,以後好好生生地過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她的聲音極為軟綿好聽,傅墨卿哪有不同意的道理,連看也不敢看她,勾著頭:“你說了就是。”
兩人正肩靠著肩說話,突然聽到“啊”的一聲。他們齊齊轉過頭去,正看見許姨跌坐到地上。
原本在白氏過世之前,準備將許姨許配給顧長霖作填房,由她來照顧自己一雙兒女也算放心。但誰知這事還沒成,她便已支撐不住急急離去。後來關氏入門,便將許姨打發到繡坊裏去了,還在顧長霖耳前進讒言,由顧長霖作主將她許配給了巷口賣豬肉的錢貴。
許姨自知道顧梓辛想離開顧家的打算後,本待她一出顧家門就將她接到自家去住,誰知關氏在背後使絆子,偷偷塞了錢給錢貴,讓他無論如何要將許姨留在家中不準壞了顧梓辛的“婚事”。錢貴當日便把許姨鎖在了屋裏,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把她放了出來。
結果許姨一來就看到兩上年輕人相依相偎的一幕,還有顧梓辛梳起的頭發,她“啊”的一聲慘叫就跌坐到地上,她拍著大腿嘴裏哭喊著:“小姐啊,我苦命的小姐!都怪許姨,許姨來遲了,是我害了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