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柳承誌急急走進書房,神色一派肅穆。
胤禛抬頭看向他,眉頭鎖得更深了。他知道柳承誌如今進府多半都是為了給妍華請脈,如今柳承誌神色如此憂慮,定不會有什麼好消息。
他默了默,緩緩將雙手收回,放在了書桌下。
他還未來得及將朝服換下,心裏的憋悶攪得他難受。桌下的兩隻手緊緊地抓住了朝服,慢慢收緊、收緊,將手中的錦衣揉做了一團。
也不知過了多久,柳承誌見他遲遲不吭聲,便偷偷抬眼瞧了一下,顫聲道:“王爺,嬋格格的境況不好!草民方才給格格請脈的時候,已然……幾乎……找不到格格肚裏孩子的脈象了!”
胤禛聞言,青著臉將手邊的那杯茶砸在了地上。
柳承誌一個哆嗦,下意識地收了收脖子,繼續顫聲道:“請王爺去宮裏請太醫……重新……給格格請脈吧!草民……隻怕再晚就來不及了……”
“上個月不是還好好的!”胤禛低吼了一句,額頭青筋暴起。他剛剛才得知芊萱沒了,眼下難道還要再聽一個噩耗不成?禍不單行便是如此嗎?
柳承誌無奈,女子懷子方麵的事情,他懂得還沒有白芷多。隻不過他把脈向來準確,上個月妍華與孩子的脈象都還平和,偶爾有波動也屬正常。不成想這個月開始便持續虛弱下去,方才他給妍華探脈,竟是半分也尋不到了!
他怕嚇到了妍華,所以也不敢對她說,隻是趕緊前來向胤禛稟報。
他寧願相信是他自己醫術不精,是他自己誤斷了!
胤禛很快便穩下心神,衝旁邊的良辰道:“去把嬋嬋的穩婆叫來。你可跟嬋嬋說過此事?”他又看向柳承誌,見他搖頭,便又向良辰吩咐了一句:“偷偷將她叫來就好,莫要驚到嬋嬋。”
第二日胤禛沒有去上朝,皇帝念其喪女之痛,直接讓他休整三日再去上朝。
他差人叫來了柳承誌與白芷,三人一起與穩婆商議了半晌,等人散去的時候,全都麵色沉沉。
第三日,穩婆讓人煮了催生湯,讓妍華喝下。妍華隻好奇,她的腰腹還無墜痛感,真的可以喝了嗎?穩婆閃躲著眼神,連連點頭,說可以了可以了。
妍華心裏焦躁,接生方麵自是穩婆有經驗,所以她也未懷疑,隻乖乖地將湯藥喝了。穩婆讓人準備好了熱水和巾帕等物,等了近半個時辰,妍華的肚子都沒有動靜。
白芷也在,她湊到穩婆耳邊說了句什麼,穩婆看了妍華一眼,深深地點了個頭,便讓人又去煮了一碗催生湯。
白芷一來就給妍華把過脈,果真如柳承誌所言,孩子的脈象已經消失無蹤。她反複把了三次,除了妍華的脈象,再無多餘的氣息。如此說來,她肚裏的孩子極有可能……
穩婆給妍華按了半晌的摩,頭部肩背部,待妍華喝下第二碗催生湯後,又過了好一會兒,肚子才終於開始陣痛。
隻是,這一次的痛卻與生弘曆時候的不一樣,那一次疼得死去活來,這一次卻疼得仿若失了魂。妍華覺得哪裏不對勁兒,腹部的絞痛讓她感覺有什麼在流失……
屋子裏的人很少,靈犀與芍藥都被關在了門外。屋子裏隻留了幾個新調來的丫鬟,是良辰親自挑選的,嘴巴很嚴。胤禛等在外間,麵色沉得駭人,放在他手邊的茶水熱了又涼,涼了又換,反反複複幾次,他都不記得喝一口。
不多大一會兒,良辰從裏麵出來了,臉色慘白慘白的,像一張白紙。她走近胤禛,在他耳邊悄語了一句:“爺,格格難產……是保大人還……是孩子……”
胤禛的眸子猛地一翕,拳頭也緊緊握在了一起。柳承誌前天就與他說了,這個孩子許是保不住。昨天與穩婆商議的時候,穩婆也說過,妍華這種情況,很可能……
他咬了咬牙,狠得仿若要將牙齒咬碎:“兩個都要保!不要再問我這樣的蠢問題!”
良辰悲戚地望了他一眼,知道他心裏很難受,可是問題還是要丟給他呀。所以她為難半晌,還是沒有進去,待他平複了一會兒後,才又怯聲道:“爺,若是萬一……萬一出事,究竟是要保……”
“當然是保嬋嬋!”他額頭的青筋都已經暴起了,氣得狠狠將拳頭砸在了桌子上。
“呀!爺!爺這是做什麼!”良辰驚呼了一聲,不過下意識地壓低了。
胤禛眼下在堂屋裏坐著,靈犀與芍藥帶著弘曆都在對麵候著,其他丫鬟候在門外。大家雖然滿腹疑惑,卻沒有一個人敢踏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