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男人很狼狽。
他渾身裹滿了紗布,薄唇幹裂,臉上泛著病態的白,可目光依舊敏銳。
在眼前昏暗的環境和冷冰冰的醫療器械上掃了一眼,最終停留在一臉喜色的彼得身上。
“你是誰?”
“我……”彼得愣住,“我是彼得啊!”
厲戎琛目光斂沉了幾分,空蕩蕩的腦海裏卻沒有關於這個名字一絲一毫的痕跡。
“老大,你可別嚇我,您不會是真的失憶了吧?!”彼得驚坐而起,身後的門剛好被推開了來。
穿著白大褂的修閩大步走來,身後還跟著邢警官。
彼得趕緊迎上去,“你可來了,老大的情況不對勁啊!”
修閩沒說話,嘴唇抿的很緊,在厲戎琛麵前站定。
“還記得我嗎?”修閩麵色凝重問。
厲戎琛眸色淡淡的盯著他,皺皺眉,“不記得。”
“那我呢?”邢警官上前一步,一臉緊張。
“沒印象。”#@$&
“……”邢警官又問,“那你可記得你是如何墜的海?”
厲戎琛眸光一沉,看了一眼自己被裹成木乃伊般的身體,疑惑頓生。
“那商薇呢?”邢警官不甘心,“你總該還記得她吧?”
“商薇……”厲戎琛蒼白的唇微動,默念出來。
不知怎的,這名字莫名熟悉,熟悉到像是用刀子刻在他心髒上一樣。%&(&
可若是再細想,頭腦便一陣炸炸的疼。
“嘶——”厲戎琛扶著被紗布包裹的額頭,峻冷的眉梢皺成了“川”。
“我明白了。”醫生修閩冷靜地說,“看來,他這是失憶了。”
“可……可為什麼會這樣?”彼得驚了。
“他在墜海的時候,頭部受過傷,應該是腦部記憶神經損傷了。”修閩篤定的說。
“那可怎麼辦?”彼得慌了。
他自然要慌。
如果是尋常人,失去記憶也就罷了,可他是厲戎琛!
他是厲氏集團的總裁,踩在金字塔的頂端,萬人之上的尊貴顯赫之人!
他失憶了……偌大的商業帝國,該何去何從?
修閩聳了聳肩,“這就要慢慢來了,眼下保住一條命就謝天謝地了。不過……我倒是想讓他見一個人呢。”
聞言,邢警官和彼得麵麵相覷,異口同聲。
“商薇!”
……
此刻,大洋彼端的京城。
在厲戎琛消失的幾個月時間裏,失去了主心骨坐鎮,厲氏集團這座大廈可謂是處於風雨飄搖的動蕩之中。
厲氏兄弟虎視眈眈,股東們拉幫結派,都在覬覦總裁的位置。如此一來,公司各方業績呈直線下滑趨勢,可謂亂成了一鍋粥。
而這次的股東大會,他們都卯足了勁兒,成敗在此一舉。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穩穩停在厲氏集團的紅毯前。
得知今日股東大會將會出現下一任繼承者,記者們早就已經扛著長槍短炮苦苦等待,此刻紛紛散開,目光彙集而去。
車門打開,邵傑迅速下車,恭敬打開了後排車門。
一雙精致的高跟鞋踩了出來,商薇探身而出。
她施著淡淡的妝容,漂亮的紅唇卻是醒目,黑色的女士西裝令她多出幾分商務氣息,一步裙更將她窈窕玲瓏的身段襯的愈發優雅性感。
見到商薇,記者們哪裏肯放過,潮水一般的湧了上來。
邵傑非常盡職,拚命將她和那些打了雞血似得記者們隔離開來。
“退一退,都退一退!”
商薇秀眉微蹙,低聲說,“走吧,不必理會。”
厲氏集團的會議室。
此刻,一群人已經是隔著一張圓桌吵的麵紅耳赤,場麵近乎失控。
在潮水般的爭吵與一片橫飛的吐沫星之中,那扇鎏金大門被人推開。
商薇冷眼看著眼前那些恨不得打起來的一幫人,紅唇泛起一抹冷笑。
就為了區區的地位,權利,金錢,人竟然會真的露出這樣醜陋和猙獰的樣子啊。
爭吵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過來,場麵壓抑又凝重。
“真是熱鬧啊,諸位。”商薇不冷不熱地說,更像是在譏嘲。
她可不能表現的太過軟弱,這些人都在商海中浸淫已久,個個都是人精,氣勢弱了,就壓不住他們。
一名股東不悅出聲,“商薇,這裏是股東大會,誰允許你進來的,保全!”
保全上前一步,朝門外做了個“請”的手勢。
“誰說我不能來了?我可也是股東呢。”商薇笑笑。
邵傑囂張的推開保安,在所有人不滿的注視下,她不緊不慢的走進去,隨意一瞥。
今天,該來的都來了,厲戎琛的父親,厲勝也在。不過,並未見到厲宏。
也是。
聽說自從兒子厲朗死後,厲宏大受打擊,一蹶不振,甚至精神出現了一些問題,一直在療養院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