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二嫂的驚呼聲:“妃妃,你這是幹什麼啊!”她過來扶我,使勁把我從地上拽起來,我這輩子沒跪過什麼人,不像連康動不動就給我下跪,我的膝蓋是很金貴的。
但是今天婆婆的樣子,讓我內疚不已,如果磕頭能把她治好,讓我磕多少個都可以。
“你看你,傻的!這腦袋又磕破了!何必為難自己?那天你來連家人已經把你打成這樣了,該還的都還了!”二嫂掏出紙巾擦我的額頭,蹭破了一點皮,火辣辣地痛。
“媽,我對不起你。”我用手捂著眼睛,不想讓眼淚水流下來,也許在我婆婆眼裏,我這是惺惺作態。
她現在虛弱的罵我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直勾勾地看著我:“老大呢,連康呢?”
“你那些兒子女兒,指望你發財呢!”二嫂說,我拉拉她的衣角:“別說了。”
婆婆隻是虛弱,但並不糊塗,她盯著我,盯了半天終於累了:“你得把我治好。”
“媽,我一定會把你治好的,現在有種義眼,裝上去後不影響美觀。”我急忙說。
“你給多少錢?”
“啊?”我愣了一下。
二嫂搗搗我:“這是跟你談賠償呢!不是說當時她答應你隻要擺平連康的事情不問你要錢了嗎?”
就算她不要,我還是會給的,婆婆少了一隻眼睛,以後的生活肯定會受到影響,於情於理我也會給錢的。
我說:“媽你自己說個數,隻要我能辦到。”
她睜著無神的眼睛看著我:“讓她出去!”
她指的是二嫂,我回頭看她,二嫂撇著嘴:“還保密,我看沒病糊塗,還曉得談判。”她哼著走出了病房,我關上了門走到婆婆的床前。
她仰臉看著我:“兩百萬。”
“行。”我就是借也要把錢給借到。
“拿我的身份證去辦,不要給我那些兒女知道,連康也不要告訴。”
老太太並不糊塗,而且依然精明,她心裏太清楚她那些兒女是個什麼德行。
我點頭:“我明天就去辦。”
“身份證在床頭櫃抽屜裏。”
我打開床頭櫃拿出她的身份證:“辦完我就把卡給您。”
“你要保密,不然我還是會找你。”
我點點頭,婆婆聰明絕頂,她知道如果賠償款由她的兒女收,她一毛錢都不一定能分到。
明明是賠償,卻搞得像交易一樣,我收起她的身份證放進包裏。
“媽。”我有點說不出口,她立刻就明白了:“你是怕他們會找你要錢吧?你寫個東西,等明天把錢給我後,我給你簽個字。”
這時二哥手裏提著保溫桶走了進來:“幹嘛關著門?”
二嫂跟著走進來:“說好了沒,說好了吃飯了,妃妃,咱快走吧,指不定他們什麼時候就回來了。”
和婆婆談完了賠償,我心裏舒服了很多,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就不是事情。
我和二嫂走出了醫院,她瞅著我:“婆婆跟你要多少錢?”
我笑而不答,她急了就使勁掐我:“你連我都瞞著?”
“我答應婆婆保密的,再說你們都還年輕自己有手有腳,幹嘛老是靠老人?”
二嫂悻悻的:“別教訓我,我就是打聽打聽,我要是那麼貪財,就應該在這個時候和他們一起敲你一筆。”
“二嫂,你以為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都是香的?吃了不會拉肚子?”
她長歎一口氣:“我們是想拉肚子都沒那個命,得了,你不說我就不問了,反正老太婆的錢我們是一分撈不著,你不是說請我和寶兒吃烤鴨嗎?”
我點點頭:“是啊,走,先回小院接寶兒去!”
我帶二嫂和寶兒去吃烤鴨,二嫂好那一口,而且隻吃皮,我愛啃鴨架,椒鹽的啃得特得勁兒。
二嫂一邊吃一邊笑我傻:“誰不知道烤鴨皮最好吃,就你傻,光啃骨頭。”
我說我就是傻,好東西不愛吃,就愛吃這些有的沒的。
吃完飯,帶二嫂逛了逛,給寶兒買了玩具,又在一個女裝品牌看到一件大衣,二嫂很喜歡,她試衣服的時候我就去買單,她拽住我。
“一件大衣一萬多塊,不要。”
“沒事,我送你。”
“不要,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吹來的,連家人都把你當金礦那麼挖,我還有良心,我不幹那事,你給寶兒買玩具兩說,給我買衣服我不要。”
我頓時覺得二嫂越來越崇高,我笑著:“二嫂我簡直要膜拜你啦!”
“膜拜個鬼哦!”她把大衣脫下來還給導購:“我一個家庭婦女穿一萬多的大衣,小心折陽壽。跟你說,”她攬著我的肩膀往外走:“每個人啊,這輩子吃什麼,花什麼,找什麼樣的人家,都是命中注定好的,千萬別超額,不然的話有福也沒命享。”
二嫂什麼時候變成哲學家了,她不要我也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