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牧野站起來,他臉上有少許的尷尬和不知所措,雖然他很快調整過來,但是我知道他有多難堪。
我是有多唐突!多莫名其妙!我把自己當做他的誰了,竟然拿著別人的鑰匙就這樣登堂入室,我了解他的生活嗎,了解他的過去嗎,了解他的現在嗎?我憑什麼認為他幫了我幾次,我們的關係就親密無間地可以在他家裏來去自如呢?
巨大的羞恥感吞沒了我,我從沒有這樣的自責過。
女人也站了起來,手輕輕搭著薄牧野的臂彎:“牧野,這位是?”
我該介紹自己是誰?他的一個委托人,正在被她的婚姻弄得焦頭爛額的卻把她的律師當做救命稻草的一個女人?
我慌亂地把鑰匙遞給薄牧野:“對不起,對不起,我太冒昧了,我把鑰匙還給你,謝謝。”
我像逃也似的飛快地跑走了,仿佛我身後是洪水猛獸,跑了一小段聽見薄牧野在後麵喊我。
他跑過來手裏提著我的鞋,剛才我跑的太著急連鞋都忘了穿了,我接過鞋低著頭穿上:“謝謝。”
“陳妃,你找我有事?”
“沒有!”我立刻回答,我不能總是拿自己的事情來麻煩他,我暗暗發誓,從今天起,不再以除了案子以外的事情麻煩他:“我隻是把鑰匙給你,我不知道你家裏有人,對不起,我太唐突了。”
我往小區門口走,薄牧野又在身後喊我:“陳妃!”
我回過頭,他指了指我的車:“你不是開車來的嗎?”
我默默地走到自己的車上去,薄牧野一直站在車外看著我,當我發動了汽車準備開走時,他敲了敲玻璃窗,我將車窗搖下來:“怎麼了?”
“你的臉怎麼了?好像有點腫。”
“沒事,有點過敏而已。”
“好。”他點點頭:“路上小心。”
他轉身走回了房子,他沒有跟我解釋那個女人是誰,我知道他沒必要跟我解釋,我好像在期待什麼,真是可笑。
我把車飛快地開出了薄牧野的小區,我的眼前卻一直浮現那個女人的臉,我敢說,就連明星也沒有那麼美的長相,她沒有化妝,美的很真實,她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是美的。
我是真的自慚形穢,我發現我和連康沒什麼區別,他整天做白日夢,我也在,別人對我好一點,我就浮想聯翩。
布丁叫他爸爸,是布丁的孩子氣,薄牧野沒有拒絕,是他的善心。卻被我當做了什麼?
我羞愧難當,那女人也許是他的女朋友,他以前的女朋友去世了,不代表他不會交新的女朋友,他們如此親密,也許還有更親密的關係。
我沒有回家,開車在路上亂轉著,今天一天我把油箱的油都幾乎耗光了。
我還在路上亂逛的時候,薄牧野打來了電話,我猶豫了很久要不要接,最終還是接了:“明天上午,我讓小邰去接你和布丁來按摩。”
“不,不用了。”我不假思索地拒絕:“不需要了。”
“什麼叫不需要了?”
“我是說布丁的身體慢慢變好了,所以我想就不需要做按摩了,不能總是打擾你。”
電話裏在沉默,這種沉默讓我格外心慌,我幾乎要掛了電話,薄牧野突然說:“那好吧!”
幹淨利落,不拖泥帶水,這就是薄牧野。
應該就是結束了吧,我這段時間的心亂如麻。
對於別人來說,我隻是一個他經常幫助的委托人,對於我來說,他成了我的英雄。
我們的關係不對等,是我在一廂情願地發夢。
我把柳京喊出來,她帶來一大塑料袋啤酒,我們找了個湖邊坐下,她一個人自斟自飲,喝到第三瓶的時候我說。
“柳京,我確實在發春。”
她歪著頭看我:“妃妃,你動真格的了?”
湖麵波光粼粼,我喝下一大口啤酒,是苦的,澀的,一點都不好喝。
“妃妃,你不用自責,像薄牧野那樣的男人,哪個女人不愛?再說麵對著連康那樣的人渣,再看薄牧野,當然天堂地獄的差別,你喜歡上他也沒什麼不對的。”
“我還沒離婚。”
“你又沒有實質性的行為,喜歡還不行啊,人的情感又不能由自己控製的。”她把一塊牛肉幹塞進我的嘴裏:“薄牧野為你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你們要是在一起,我支持你,舉雙手雙腳!”
咖喱牛肉幹在我的嘴裏散發著甜甜的,辣辣的複雜的味道,就像人生一樣,那麼五味繁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