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心俱疲,從連康老家回來,我並沒有兌現我的諾言請薄牧野吃飯,事實上我在車上又開始發燒,柳京說農村醫療條件差,我又受了寒,光打一次吊針怎麼可能好。
薄牧野把醫生請到他家來,我像電視裏的有錢人家的太太躺在自己的床上就能打吊針。
我感冒,軒轅沒抱布丁進來,我聽到她在門外吵著要見媽媽。
“妃妃,你這次快要死在連家人手上了。”柳京坐在我的床上忿忿不平地對我說。
“可是,婆婆已經死了。”
“不關你的事,跟你無關你知不知道,連康他媽死完全是他們自己做的孽,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往自己身上背?”
“我沒有,我隻是覺得,這樣我們就兩清了。”我翻了個身,藥水讓我舒服了一點,我有點困了。
我半閉著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薄牧野站在我的麵前,他的聲音很平淡,但是平淡中卻透著一種恨意。
“陳妃,快點好起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我的眼皮越來越重,恍惚中聽見薄牧野和柳京在交談,柳京說,那個人渣如果真的是他幹的,一定要弄死他。
接著是薄牧野的聲音:“我會的。”
到底怎麼了?我不知道。
在床上躺了兩天,我的身體漸漸好起來,所有的感冒症狀都消失了,才敢去和布丁親近,我們在花園裏鬧了一個上午,中午時分薄牧野的車停在門口。
“陳小姐,薄律師讓我來接您。”邰秘書在門口喊我。
我匆匆去換了衣服然後跟他走,想起他前幾天跟我說要帶我見一個人,我就莫名地有些緊張。
車子開到薄牧野的律師樓下,他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去哪裏?”等他上車,我問他。
“不著急,到了就知道了。”他賣關子。
既然他不肯說一定是沒到時候,我靜靜地坐在車上,車在一個郊區的村子口停下,停在一個相對隱蔽的拐角處。
然後司機熄了火,掏出煙匣,抽出一根細細的雪茄點燃了遞給薄牧野,他夾在無名指和中指之間的指縫裏,開了一點點窗戶,把手搭在窗口。
“如果你覺得嗆,你就跟我說。”
他把氣氛做的足足的,我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來了,我歪著頭看著他的側臉,試圖看出他是不是在捉弄我,還是消遣我,可是我看不出。
我歎口氣:“我們在等什麼?”
“我不確定,但是證據已經找到了一半,你必須要答應我,事實的真相慢慢地抽絲剝繭的過程中你要保持冷靜,不要太氣憤。”他回過頭,風吹亂了我的發絲,他用另一隻沒有拿煙的手幫我捋好頭發。
“到底是什麼?”我盯著他的嘴唇,我知道他沒開玩笑,他不會用我的緊張跟我開玩笑。
“看到了沒?那個女人。”薄牧野突然身體往後靠,指著一個從村裏走出來的女人對我說:“那個穿著紅格子上衣的女人!”
那女人離我們的車越走越近,她微胖,穿著紅格子上衣,手裏提著一個袋子,神色匆匆的,像做賊一樣。
我不認識,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女人,我不解:“怎麼了?你認識?”
“再看看,你應該會認識。”
“是嗎?”我狐疑地湊近了窗口往外看,她挺白,四十多歲的樣子,臉上沒什麼皺紋,略胖,在下頜處有個醒目的圓形黑痣,在哪裏見過?
我確實見過這張臉,但是我在哪裏見過?
我仔細想,手指有些發抖,心髒也在咚咚跳,這個女人是誰?為什麼讓我突然變得這麼緊張?
她很快就要從我們的麵前走過去了,我隻是看她眼熟而已,但是這麼短的時間讓我想起一個也許我隻見過一麵的人,實在是太難了。
“薄牧野,她到底是誰?”我有點急了:“別賣關子了,你知道我的腦袋沒你聰明。”
“隻有你見過她,我沒有見過,是不是她隻能靠你自己。”
我盯著她,她從車前走過去,微佝著背,這個女人給我一個很奇怪的感覺,總覺得她的神色和動作像一個賊,處處提防的感覺。
她已經從我們的車前走過去了,她的背影也離我們越來越遠,眼看她就要過馬路了,我卻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邰秘書似乎也有點著急,他看著我想說什麼,但是薄牧野製止了他。
她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這時,馬路上開過來一輛車,那女人一直低著頭匆匆地走沒留意,差點撞到車上,那個車子急刹車停下來,司機從車窗裏探出身子破口大罵。
“你他媽的不看路啊,撞死你丫的!”
“凶撒子凶哦!”女人四川口音,拍拍身上的土從地上爬起來又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