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逃亡(1 / 3)

陰風嗖嗖,冷月如鉤。那風聲似冤魂的哭泣,似亡靈的嗚咽,在這一片陰森的山澗古道中久久徘徊不絕。

“素素……我……我們逃不掉了……我……我怕是撐不下去了……”

淒冷的月光映照在一張慘白如紙的臉頰上,那張臉毫無人色,五官也因巨大的痛楚而深深的擠在一起,他一語剛落便艱難的以手按胸,猛地自口中噴出一蓬血霧,直把麵前一棵老樹染了一片腥紅。

“蘇郎……!!”

身邊驀然一聲驚呼,一位婦人大驚失色,一片慌亂,忙放下懷中一個幾歲大小的孩童上前攙扶,全然不顧自家亦是十分虛弱,輕撫男子胸口,滿麵愁容的關切道:“蘇郎,你……怎麼樣?”

男子大口喘息一陣,痛苦不堪的麵色稍有緩和,欣慰道:“我不打緊,想我蘇雲河將死之際能與摯愛相守倒也值了,隻是……”說時,渾濁目光落在那孩童身上,依依不舍之情溢於言表。

“素素,快……快去看看風兒,他怎麼樣了?”

由於擔心孩童,蘇雲河隻覺胸口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劇烈咳嗽,自家衣衫也咳上了殷殷血跡。

“蘇郎你千萬別著急,我這就去看風兒!”婦人將蘇雲河扶穩坐定,趕忙奔到孩童身前,隻見他雙目緊閉,麵色酡紅,牙關緊咬,周身滾燙似火,不住痙攣。

婦人麵露絕望,淚珠滾落唇邊,混入血中,附身吻在孩童額上,呢喃著:“天哪!我夫婦二人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懲罰我們全家!究竟是為什麼?”婦人悲憤欲絕,直把自家骨肉死死地攬在懷中,淚如雨下。

“素素,風兒可還有希望?”蘇雲河咬破嘴唇,用盡全力扶著身畔這株老槐掙起身子,散亂的目光中閃過幾許堅定之色,咬牙道:“看來也隻有一個法子能救風兒性命了,快!快把他抱過來!”

“你是說……”婦人那憔悴麵容掛滿了驚懼,她好似意識到了什麼,忽然拚命搖頭道:“可是那件東西至陰至邪無比,直接讓風兒服下去會不會……?”

蘇雲河心中一急又是嗆咳一陣,狠聲道:“那……你說還有別的辦法能救風兒嗎?你……你還在猶豫什麼?眼看大敵當前若追將上來,你我死不足惜卻還要連累風兒……”

“蘇郎,你別說了!”婦人直把嘴唇咬出鮮紅血絲,將心一橫抱起孩童,來到蘇雲河身前。

蘇雲河強撐起身子,盤身坐定,自家衫袖輕輕一拂,卻隻見一團漆黑團狀之物被他穩穩托在掌心之上,霎時間周圍如沐寒冰之氣,冷徹心腹,那黑色團狀之物竟似在勃勃跳動,黑色氣息氤氳彌漫,直把周遭花草樹木熏撩的萎靡枯去,化為齏粉。

蘇雲河身軀微微顫抖,勉力抱元守一來抵禦這大陰大邪之物,婦人也自堪堪抵擋,卻瞥見這陣陰邪之氣一經拂在孩子臉上竟滋滋作響,那臉上緋紅居然真的褪去了幾分。

眼望此情此景,夫婦二人各自喜出望外,看來這次的賭命一搏是賭對了……

“果然有效,看來風兒有救了……!”蘇雲河欣喜之餘,和掌托出,將那團狀之物緩緩隔空推至孩童口鼻前。婦人會意,當即素手輕合,打開孩子小嘴,那團漆黑之物徑直被他吸入口中,四下裏的黑煞之氣也隨之一同被他吸得涓滴不剩,周圍陰冷氣息也逐漸消散。

做完這一切,蘇雲河如釋重負,癱坐在地,倚著身後的老槐,氣喘如牛,豆大的汗珠如同雨下,剛剛堅定的目光又自漸漸散了開去,無力的望著自家骨血,掛著血絲的嘴角漸漸勾起一個欣慰的笑意。

婦人緊緊抱著孩童,不住的仰起布滿淚痕的麵容,祈求蒼天能夠保佑自己的心頭肉躲過這一次浩劫。

便在此時,淒厲的陰風在山澗越發肆虐,不知何時天上那鉤冷月已被烏雲遮住,四下裏忽然一片漆黑如墨,隻見樹影婆娑,狀若魑魅魍魎,又如陰魂索命一般。

冷不丁,一聲極為空洞的陰笑聲隨著這陣黑風忽近忽遠。

“嘿嘿!我倒要看看你們這對狗男女還要往哪逃?”

蘇雲河夫婦兩人臉色雙雙大變,麵如死灰。

“不好!冤家上門了!素素你帶著風兒快走!快!”蘇雲河用盡了憑生之力,掙紮站起身來,用自己偉岸身軀義無反顧的擋在自家妻兒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