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翼的突然出現,爾後又匆匆的離開。對素虹來說,那是枕著一些重新又萌發的希望沉沉睡去的一夜。那一夜,素虹睡得安穩如昔。
早晨,玲瓏早早地捧了衣服等著素虹。素虹奇怪為何不是使女的常服,卻見玲瓏手捧那衣裙淡淡湖藍泛灰,挑花走線都是鵝黃著綠,淺金閃閃。極其樸素,又質地非凡。
素虹問為何今日不同以往。玲瓏不知究裏,還以為素虹是要違抗,急得跪下,直喊城主說今日有貴客遊園,特別邀素虹一同前去,遣人送來了衣裙,好生打扮。
素虹想了想,玲瓏說的貴客也許就是有翼。
玲瓏引著素虹穿過層層樓閣宇榭,直到閶闔城神殿的主殿,一路上複道回廊,玉璧靈霄,門鎖金釘。素虹心裏直歎真是見識了見識了。
而真正讓她看得呆住的,是樹下的有翼。
一棵落花的樹。
有翼站在那裏,在那去主殿的必經之道。
他在等她。
秀蒲菖鬱,香草貝葉,昨夜花隨昨夜風。此刻的有翼不知是刻意,還是無心,竟然換了一身和她衣裙顏色相襯的袍子,湖藍泛著更深的灰,素黑的腰帶。
玲瓏引著路,見著來人,知道應是貴客,正要行禮,卻見來人徑直朝素虹走了過去,驚得連連彎腰低頭回避。
“你在等我?”素虹望著站得極近的有翼,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等你!”有翼回答得極其簡單。
“哦!”素虹也不知道還說些什麼,木木的隨口應了一聲。
素虹感覺到有翼正要再說些什麼,卻把到了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正在這時,庚吳的笑聲比人先傳到。
“有翼老弟好雅致啊,難得閑來遊園一次,也惦記佳人陪伴啊。”
“佳人真實,勝過幻境!”有翼言有所指地望著庚吳笑笑。
庚吳遲疑片刻,忽然會意,大笑說:“真實!真實!”
說罷兩人並行而出,素虹跟在身後,並不懂他們所講的真實到底是何意。一邊思索著,一邊悶聲與同庚吳相隨的幾個女子前後同列而行。
走出不遠,便要騎馬。素虹雖然在高原騎過馬,但那馬再是生得高大,也比不得眼前這馬。
庚吳和有翼騎的不是馬,一幹女眷騎的也不是馬,唯獨有翼令立風給素虹牽來一匹渾身雪白,鬃毛卻是赤紅,圓目瞪亮似金的大馬。
素虹站在馬前猶豫,那馬生得過於高大,她甚至踩不上馬鐙。
庚吳騎在他的坐騎上笑有翼:“這不是傳聞的吉良嗎?吉良文馬,騎者增壽千年啊。”
“不過覺得此馬生得俊美,溫順,合適她騎而已。”有翼淡然的帶過,同時翻身下了犀蕖,走到素虹身邊,抓起她,輕輕托到馬背上,素虹趕緊抓緊馬鞍的扶手。
“拉韁繩要輕!”有翼和聲叮囑。
“嗯!”素虹這點知識還是有的。
庚吳在一邊臉帶笑容地看著他們,嘴角的笑是慣有的,“看來你此番外曆收獲甚豐啊,心裏不忘佳人,吉良馬也帶回了,能不能活千年萬年,我們也好一同期待驗證。如此有情義,不知道那多羅逸……”
“頑固如常!”有翼已經知道庚吳要問什麼,打斷了庚吳的話。
“當真已經去探望過他了?”庚吳略略低頭問有翼,“是否朽敗如常?”
“真假難測。”有翼依舊是簡單的話語。一邊和庚吳說罷,一邊拿餘光掃了一眼素虹,見素虹騎在吉良上,也不和周遭庚吳的女眷合群,安安靜靜地跟從著,藍衣紅馬白膚,偶爾行道兩側紅籽嫩葉拂過,一些手忙腳亂的應付,教人心裏生出些喜歡。
庚吳見有翼不欲再多言,也沉默多時。
素虹雖然不習慣這馬太高大,但逐漸的習慣了,也開始看周遭的風景,偶爾紫竹成林,偶爾金蓮滿湖,途徑有湖之處,滄波影日,瀑衝玉浪。
一路上,有翼始終讓她跟在他身後,那犀蕖雖然凶猛,而那吉良卻淡定安然不受影響,一路安穩。素虹依稀能聽見前麵庚吳和有翼的對話,但她不懂,誰是多羅逸。見前麵兩人突的沉默多時,好似各有心思。
不覺,一行人走到一個巨大的馬廄附近,雖是馬廄,卻幹淨整潔。
遠遠看去,圍欄之中卻沒有馬,待走進了,才看見圍欄裏麵是一個向下挖出的大坑,土坑四壁光滑,一側有柵欄,柵欄之外是坡道向上。
庚吳和有翼行在前麵,在圍欄外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