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惠被太陽光照著醒來,清晨的微風吹過,晦暗的眼睛麻木地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撐著站起身,仿佛慢動作回放似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行屍走肉般地走到公墓門口坐著,等著司機來接。
這是這個月的第五次了,每天她都是在這裏醒來,同一個地方,同一個姿勢。
但毫發無傷。
想到這,王思惠扯了扯嘴角,低著頭理了理袖口,陰冷地笑了,就算是王思琪又如何?一個已死之人,或者是設局之人,想殺她早就殺了,如今看不過就是嚇唬嚇唬她,她要真怕,那當年王思琪可能就不會死了。
死人想跟活人鬥?王思琪想跟她王思惠鬥?
笑話!
要說前幾次她是真恐懼,到現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有人用王思琪設局來嚇唬她,真以為她王思惠是個什麼都不懂的草包嗎?真以為男人真的都欣賞那種精明能幹,家庭工作一把抓的女人嗎?恰恰相反,越是成功的男人,越是喜歡無知的柔弱的女人。這一點,在葉笙麵前,不是已經驗證過了嗎?
既然有人想玩,她自然是可以配合的。
天色漸亮,偶爾有早起來掃墓的人經過,用著驚疑的眼神看她,王思惠總會輕輕抬起頭,朝著來人微微一笑。
王思惠是個美人,一身白色連衣裙坐在那,在這樣的地方,美麗而恐怖。
葉家司機準時出現在長椅麵前,下車打開後車門,請王思惠上車。
回去的路上,司機小吳下意識地透過後視鏡瞄了眼看著窗外發呆的少夫人,眼神疑惑。
“好奇我怎麼總讓你來這裏接我?”王思惠沒有看他,陰沉的嗓音突然響起,小吳下意識打了個哆嗦,驚恐地收回了視線。
“沒,沒,沒有少夫人。”雙眼盯著前方,小吳顫抖著雙手,結結巴巴地回答。
“沒有就好,好好開車吧。”王思惠看到他抖著的手,緩了緩語氣,她可不希望像王思琪一樣,死於非命。
“是。”回程的路上,小吳再沒敢多看她一眼。
葉笙最近跟著葉建國去鄰市出差了,葉梓最近也生了個兒子,夏雲去看外孫了,如今葉家除了傭人,隻有王思惠和孩子,也確實是綁她的好時機。
王思惠回到葉宅,洗完澡,去看了下葉梁安,準備回臥室補眠。
對於這個才出生幾個月的兒子,剛開始王思惠確實挺期待的,懷胎十月,一朝分娩,她再狠心,這都是與她血脈相連的骨肉。
可惜,葉笙執意為他取的這個名字,就像一根刺紮進了她的心裏,梁安?涼安?安逢涼?
不管是有意無意,無非就是讓王思惠更恨安逢涼了,連帶著自己的兒子,也喜歡不起來。
她有時候想,葉笙此舉是不是想提醒她,她王思惠隻是安逢涼不願意為葉笙生孩子後的備選人物?自動找上門的廉價的生育機器?
就因為她願意生孩子,才當上了葉夫人?
躺在床上,任由黑亮的長發散落在枕頭上,雙手交疊放在腹部,王思惠晦澀的眼睛盯著天花板,嘴裏喃喃自語:安逢涼,咱們不死不休。
王思惠第一次從墓地醒來,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人,就是安逢涼。
不是那個黑白照片上盯著她微笑的王思琪,不是有可能知道她所作所為的王家人,她就是想到了安逢涼。
沒有緣由,有些人生來就是敵人。
王思惠與葉笙的第一次見麵,是她十五歲那一年春天,遠早於安逢涼與葉笙的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