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弦耐性盡失，他噌地站起來，衝我嚷道：“我看你就是嘴硬欠打！”說完轉過頭對赫連英說：“祖母，你把她拉下去狠狠地打上一頓，再關進小黑屋讓她好好冷靜冷靜，說不定她很快就招了。如果不招，就餓上她幾天，等哪天招了，哪天再給她吃飯！”
陸白城瞪了他一眼，“你坐下！這是你妹妹，也是我的女兒，由不了你說打就打！”
我忽然覺得心裏暖暖的，這是我和陸家相認以來，陸白城第一次向著我，許是因為顧念慈不久前說過讓他好好照拂我的話，起作用了。
赫連英掃了我們這些人一眼，沉思許久才說：“這件事先這樣吧，我自有定奪。放心，我不會偏袒任何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說完她朝大家揮了揮手，“大家先吃飯吧，吃完飯後，我去看看念慈，她應該醒了。”
這種時候，我哪還有心思吃飯？匆匆扒了兩口飯，便停下筷子，等著赫連英一眾人等吃完，一起去顧念慈的臥室看望她。
我知道赫連英的意思，她是想去看看顧念慈的現狀。
畢竟整件事的關鍵人物，除了吳瑟和我，還有顧念慈。
確切地說是顧念慈的病情。
顧念慈的病情本來就離奇，先後去了兩家海市最好的醫院，用最先進的儀器都查不出她得的是什麼病症，最後我們興師動眾地找了個江湖術士來給她做法看病，這才病好。
這一幕在我的眼中都覺得離奇，就更別提赫連英等人了。
如果顏妍不這樣說的話，他們倒也不會多想，但顏妍這樣一說，很容易讓人覺得顧念慈是在裝病。
吃罷飯後，陸元雄要回陸家，他有飯後午休的習慣，想回去午休，其實我知道他是不想攙和女人間的這些家事。
赫連英便帶著我、陸白城、陸華年還有陸錦弦以及顏妍一眾人等，前往顧念慈的臥室。
我們到的時候，顧念慈已經醒了。
她半躺在床上，正就著女傭的手，在小口小口地喝一碗冰糖燕窩粥。
看到赫連英到來，顧念慈撐著手臂，想起身下床去給赫連英行李。
赫連英擺了擺手，讓她免禮。
顧念慈也不勉強，便好生地半躺在床上，傭人放下盛著燕窩的碗，在她身子下又塞了個抱枕，讓她坐起來。
這時又有傭人搬來一把鋪著軟墊的黃花木太師椅讓赫連英坐下，陸白城坐到床對麵的沙發上，我們一行人則站著。
我悄悄打量了一眼顧念慈，她的氣色比方才我來時又稍微好了些，原本蒼白如紙的皮膚此時已經有了血色。
因為鬢發微微有些淩亂，再加上生病帶了幾分病態美，看起來竟然比沒生病時還要好看幾分，也是奇怪了。
赫連英也不拖泥帶水，直接開門見山地對顧念慈說：“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方才那位歐陽師傅給你做法時，你有什麼感覺？”
我知道她這是想試探顧念慈，借以判斷她生病到底是真是假。
顧念慈抬起眼皮，看了眼站在最後麵的陸錦弦，可能猜出其中有詐，便微微勾唇做出個清淺的笑，對赫連英說：“現在稍微好些了，有力氣說話了，肚子也開始覺得餓了，也能吃點飯了，身上也不再流冷汗了。那會兒渾身的冷汗冒得像在雨裏淋了似的，動一動心就慌慌的，渾身骨節都疼。這些，當時母親大人您在場，也是看在眼裏的。”
她說到這裏，看了坐在床對過沙發上的陸白城一眼，重重地喘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白城那會兒也在這兒，他摸過我的手，應該知道我手的溫度，冷得像死人手似的。病情可以裝，疼痛也可以裝，但手的溫度是想裝也裝不出來的。說真的，我真以為自己那會兒就要不行了，都想立遺囑了，沒想到經過這位大師做法後，我竟然又有了生機，重新活過來了，真是奇怪。”
陸白城出聲嗬止，“這種不吉利的話你不要亂說，什麼死不死，活不活的，我不許你死，聽到了嗎？”
沒想到陸白城平時對顧念慈冷冷淡淡的，當顧念慈病重時，他還是挺在意她的。
顧念慈臉上露出個惆悵的笑容，“你是怕我死了，孩子們會怨你對嗎？都說少來夫妻老來伴，可當我們真老了後，你卻開始嫌棄我了。與其天天這樣苟活著，我還不如死了算了。”說到最後，語氣裏露出些怨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