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九昭斂了斂眸子,神色流露出低落,又極快的藏住,還是被溫決琛捕捉。
從他救回顧長生開始,他便是這幅不溫不火的模樣,甚至他從偏僻的宅院撈出他,他那時隻是略微詫異了一下,神情也沒片刻喜悅。
溫決琛本以為顧長生天生這幅冷淡性,現在看來,恐怕不是。
九兒鑿了些冰塊用鏤空雕盤托放在花架,驅散書房悶熱氣息,也因為他突然走進,屋子極其安靜,九兒察覺氣氛不對,欠了個身,很快退下。
喬九昭記得顧常德崩潰的時候的話,也記得顧長生年少無知的隨性,但現在什麼都不在了,她也隻能說一句。
“蘇州路遠,我將你父親安葬在邊關古月鎮。”
顧長生了然的點頭:“多謝你為我父親掩埋,沒讓他們暴屍荒野,有機會我會將他遷回蘇州。”
“你以後打算做什麼?是想回蘇州老家,……還是邊關?”喬九昭注視著他,好半響才憋出一句關心的話,但因為顧長生的冷漠,她心中遲疑,出口的話變了。
“邊關不適合我,蘇州不過是混吃等死。”顧長生淡淡看她一眼,越過她看向外的搖曳的花枝,花蔫絲絲的垂著腦袋,無精打采,“我打算效忠朝廷,秋闈沒幾月了,我打算先考過秋闈,再考春闈,做不了狀元,也該往探花努力。”
出乎意料的回答,若換做之前,喬九昭會一口斷言,顧長生不適合朝廷。
經曆了這些,現在的她還真沒把握顧長生適不適合。
“你是顧郡守之後,不該如此……”
顧長生一口喬九昭打斷,像似冒犯倒他似的,臉上神情微冷:“我爹已經死了,我並無利用他死的想法。”
“是我唐突了,沒顧忌你的感受。”喬九昭言語頓了頓,語氣中含有歉意,“若你沒有去處,不妨在太子府住下。”
“不必,草民高攀不起,若沒有其他事,草民先離開了。”
顧長生臉色不變的拒絕,言語雖是恭敬,舉止卻看不出半分,顧長生轉身離開,快要出房門的時候,忽地停下,“聽說劉管家死在朝上?”
喬九昭言了一字“是”,顧長生露出一絲嘲諷的神色,喬九昭抿著唇,也不去想顧長生在譏諷什麼,隻道:“我將他葬在城外半山嶺,你若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我和他麵都沒見過幾次,隨口一說而已,太子妃不必在意。”
顧長生這次沒再停下,闊步走出太子府。
溫決琛從書案前的椅子站起,緩步行至喬九昭麵前,溫柔的輕磨蹭她的臉頰,語帶寬慰:“他經曆這些變故,轉換性子,也不足為奇。顧常德手上握有證據,遲早有人找上門,不是你也會是其他人。”
喬九昭低低歎息一聲:“我最終還是辜負了他父親的期望。”
溫決琛輕輕點她鼻尖,語氣流露出一絲寵溺,以往對外人的冷漠嚴肅全然不見:“我會派人多盯著他點,以防萬一。”
“……唔。”喬九昭輕瞪他一眼,隻得接受這個無奈的事實。
溫決琛與她再談了幾句無關緊要的事,喬九昭還記著之前的事,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書房的冰早就融化,晶瑩剔透的冰水在雕盤徘徊,隨著微不可察的風吹出一圈圈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