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室內，牆上的用油燈燃燒微弱的光照明，石壁泛著幽暗淺淡青白，隨著忽明忽暗的油燈煽動。
幾道人影倒映在灰青冰冷的石壁上，影影倬倬間，傳出鐵鏈拉動地麵的叮鈴聲，隨著“啪！”的一聲鞭斥。
氣流帶著燈芯猛烈晃動，不時鞭子抽da在身體上悶聲傳開。
朱長錦被暗鏽色的鐵鏈架在十字刑具上，白色的囚衣已經破碎得不能避體，血跡將衣服染成深淺不一的紅。
青紫嫣hong布滿了luo露的皮膚上，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血跡斑斑破皮的雙手，十指隻剩右邊三指還算完好，其餘七指皆被用什麼刑具生生夾斷。
新鮮的血液伴隨著鞭撻聲，由上至下沿胸膛漫過腰身，下身大腿，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扭曲蜿蜒而下，在血肉模糊的腳下彙聚成一灘血水。
“停。”
擺滿刑具的桌前，坐著身穿軍袍的大侍衛，向執刑的侍衛一揮手，侍衛恭敬的退在一旁，大侍衛淡淡看著朱長錦，語氣幽幽歎息道。
“還是不肯改口？隻要你重簽由內務府新立字據畫押，又怎會受這些皮肉之苦。”
朱長錦一直無力的低垂著頭，良久不見其回應，大侍衛眼光一暗，一旁的侍衛提著一桶冰冷的水，直接潑了朱長錦一身。
朱長錦身體猛地劇烈的顫動，破口而出的叫喊聲，生生塞在咽喉，刑房內除了滴水聲，隻餘掙紮著嗚嗚聲。
“這個鹽水的滋味現今也領受了。”
大侍衛悠然度步到朱長錦身邊。
“朱公公，你跟隨先帝多年，也是宮中的老人了，宮中生存的規矩你比誰都清楚，何苦這般為難自己，不知變通呢？”
朱長錦身體在痛得止不住的顫抖，被逐漸凍得麻木，感覺好受些，方才抬起腦袋，疼痛一陣陣傳來，他分外虛弱的扯動僵硬的嘴角，蠕動片刻，眼神遊離茫然。
“咱家服侍先帝一輩子，在這深宮待了一輩子。宮中的皇子黃孫也是咱家看著長大的，現今我老了，先帝去世，沒半個親人，到是看開了不少，我這樣出去又能做什麼？”
許成錦辯道：“你當真是……如若你一開始便配合，也不會弄成現在這幅模樣。”
“我那樣做真的能活下來麼？我想你比誰都清楚，像你說的在深宮中的規矩我……哈，咱家比誰都清楚。”
朱長錦低咳了一陣，啞道。
“換個死法也體麵不到哪裏去，苟延殘喘能撐到現在，拖了這麼久，太過無能啊，咱家去的太慢，隻望先皇不要怪罪奴才就好。”
“證詞一字不改，事事屬實。”
許成錦看著朱長錦搖了搖頭：“我給你個痛快。”
“你們將他放下來。”
“是。”
二位侍衛解開鐵鏈，朱長錦雙腳早已經無法站立，隻能由侍衛架著。
許成錦低頭打量朱長錦。
“你我也算有些交情，都一樣奉君令，執君命。”
朱長錦費盡力氣才勉強抬起頭，終是看了許成錦一眼：“多謝。咱家最後一言，你且記住，伴君如伴虎。”
許成錦聞言，瞳孔劇縮，冷冷的看在場的眾人一眼，以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