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煞又整整等了一天的時間,終於到了每年特定的這一天。這天天還沒有亮她就已經潛入了禁宮之中。前天她進入禁宮的時候,早就已經找好了一處隱蔽之所,正好讓她用來藏身。
羅煞一直等到了平日裏天闌帝上早朝的時間,才見到天闌帝慢慢悠悠地走進了禁宮之中。羅煞從藏身之處往外看,見他手裏並沒有拿任何的東西,但身上卻有一股濃重的悲傷氣息。他默默地走到了墓碑前,慢慢坐了下來,靜靜地凝望著墓碑許久未動,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事情。
羅煞本想聽他說些什麼,可見他久久不言不動,心裏不免有些急躁,卻又不敢輕舉妄動。周圍連個人都沒有,萬一不小心發出點兒聲音,肯定會被發現。
就在羅煞以為天闌帝不會開口的時候,卻聽他幽幽地開了口:“鳳兒,你知道嗎?你的孩子已經長大了,跟你一模一樣,每當我看見她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想起你來。本來她應該貴為公主的,可是我,無法接受她是你跟別的人生的……”說著聲音轉為陰鷙。
羅煞聽得微微有些吃驚,她原本以為自己是天闌帝跟那女子生的孩子,可是沒有想到原來並不是這樣的,看來是天闌帝一廂情願地喜歡自己的母親,所以才會把自己送到相府裏,讓自己倍受欺淩,還有那樣的傳言。
“鳳兒,你可知道我有多麼的想你嗎?”羅煞正想著,天闌帝又撫摸著墓碑癡癡地接著道:“那孩子的一顰一笑都跟你一模一樣,我因為不想看到她,才把她送出宮,可上天似乎都是在跟我開玩笑,還是讓她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我曾經想過讓她死,但是想到她終究是你的孩子,我心中終究是不忍心。”
“鳳兒,你難產死後,你可知道我每天都在回想著你的容貌嗎?如今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人站定在我的麵前,可是我卻沒有勇氣去麵對她,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為什麼當年你非要選擇他,都不願意選擇我呢?”
從天闌帝這喃喃自語的話語之中就能夠聽出,他對自己的母親是有多麼的疼愛,居然連自己的尊稱都不用了,這可是說明他放下了他皇帝的身份,用尋常夫妻的夫君的身份在跟自己的母親說話。
“鳳兒,我留你在這裏這麼多年了,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念你的國家和百姓,但是我真的舍不得讓你離開我、但是如今我有預感,我留你不久了,你一定是會離開我的。”
“鳳兒,這麼多年的時間了,你有沒有原諒我嗎?如果我說當年我所做的那些事都是因為我愛你,你是不是能夠原諒我了呢?”
說著說著,天闌帝竟然落下了眼淚,那悲傷的氣息彌漫著整個庭院,那滿園的曼陀羅花紅豔欲滴,似乎都象是在泣血一般。
羅煞聽他說的都是一些綿綿的情話,輕輕地移動了一下身子,想要悄悄地溜出去,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都已經知道了,沒有必要繼續聽下去了。
可是沒有想到剛移動了一分,天闌帝嗜血的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誰?給朕出來。”
羅煞無奈地歎息了一聲,自己剛才不小心踩在了一根小樹枝,這麼輕微的聲音居然都能被天闌帝給發現,這天闌帝果然不簡單。微微地搖了搖頭,她起身走了出去。
當天闌帝看清羅煞的時候,他微微地呆愣了一下,隨後雙眼危險地眯了起來道:“你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剛才你都聽見了什麼?”
羅煞妖嬈地一笑道:“該聽見的都聽見了,不該聽見的也都聽見了。至於我為什麼能夠找到這裏來,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
天闌帝全身散發著戾氣,看著羅煞道:“這裏是禁宮,你出現在這裏,還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難道你就不擔心朕會殺了你嗎?”
羅煞冷冷地一笑道:“既然我敢來,那就證明我篤定你不會殺了我。不過也許我的猜測會出錯,你會選擇在我母親的墳前殺了我,讓我們母女能夠在地下團聚。”
天闌帝聞言逐漸地收回了自己的戾氣,低頭看著那墓碑幽幽地歎了口氣道:“這些本就是你應該知道的,即使你今天不來,終究有一天你也會知道。算了,你走吧,這裏是朕跟她的地方,今後你不要再進來了。”
羅煞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你錯了,我還是會再來的,因為這裏是我母親的地方,我是她的女兒,這裏同樣也是屬於我的地方。”
天闌帝微微地一愣,隨後輕聲地笑了起來,並沒有再多說任何的話語。在羅煞恢複了容顏之後,他對她始終都有著一種不該有的寬容。雖然羅煞身上留著他的血,但是她終究是擁有著一張跟她一模一樣的臉龐。這也叫愛屋及烏吧。
看著天闌帝不說話了,羅煞又不甘地開口問道:“你當初為什麼要將我送給相府撫養?為什麼要將我的容貌弄得如此醜陋不堪?為什麼要讓我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