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晚宴之後,滿皇宮都在流傳著羅煞當日‘一舞動天下’的事情。
羅煞跟著昭瑰公主回到露晞殿,再沒出過門。不是羅煞不想出門,是羅煞害怕那些流言蜚語,越傳越邪乎。如今來露晞殿的人也越來越多,都是一些不是很得寵的妃嬪,或者是公主之類的。
對於這些源源不絕的人,羅煞就隻有一個態度,閉門不見。任憑你是誰,就是不見你。昭瑰公主對於這些突然上門的人也感到十分無奈。
始終伴在羅煞身側的煙雲為她批上一件衾裘披風,恐她著涼。伸手合了合衣裳,卻覺得此時天氣更冷,寒風呼呼吹來,吹到身上已能感覺到寒冷,而羅煞卻絲毫未有進屋安寢之意。
昏鴉盡,小立恨因誰?急雪乍翻香閣絮,輕風吹到膽瓶梅,心字已成灰。
憂傷之情如泉湧,不斷徘徊在心中,壓抑著羅煞的思緒,在她的心裏輾轉翻湧。
“姑娘,進屋吧。最近天氣變化非常大,小心著涼。”煙雲扯了扯羅煞的衣袂,提醒她回神。
羅煞似有若無一聲歎息,正待回房而去,隻見昭瑰公主扯著一個女子朝羅煞飛奔而來。“姐姐,羅煞姐姐。”昭瑰公主遠遠看到她,就揚聲呼喚著她。
那日的事,怕是整個後宮都已傳遍。大金帝王因她失態,而她從公主伴讀一躍成為了昭蒂公主,天闌帝的義女,這一切,對於羅煞來說是多麼的諷刺啊。
“又怎麼了?”羅煞笑著看著快速跑過來的昭瑰公主,聲音柔和。
但見昭瑰公主欣然一笑,已與那個女子立在羅煞麵前,相較於昭瑰公主的興奮,那個女子似乎拘謹了許多,看起來柔柔弱弱的。
“羅煞姐姐,這是安柔公主,是文貴人的女兒,從小和我玩兒到大的。”昭瑰公主一臉興奮地介紹著被她拉住的女子。
羅煞微微向安柔公主行禮:“見過安柔公主。”
似乎是被羅煞的舉止驚到了,安柔公主連忙扶起羅煞,語氣甜糯地道:“昭蒂姐姐,柔兒實在擔不起您這樣的大禮。”
羅煞微微一笑,拉住安柔公主得手,道:“快些進屋吧,外麵冷。”
三人相互拉扯著走進屋中,因為羅煞怕冷,所以煙雲早早地就點起了炭火,屋子裏格外暖和。
“煙雲,去拿些牛乳茶和點心來。”羅煞轉頭吩咐煙雲。
煙雲輕輕點了點頭,便下去準備了。
點心和茶水上來之後,幾個女孩兒聊得更歡了,原本的生疏也都沒有了。
“昭蒂姐姐,明天宮裏有一個詩會,你會來麼?”安柔公主不象剛來時的那般拘謹,聲音也是漸漸放開。流露出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活潑的一麵。
“若我有時間,一定會去的。”
接著三人又聊了許久,昭瑰公主和安柔公主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她們走後,羅煞仍是端坐不動,煙雲催促道:“公主,夜深了,該歇息了。”
羅煞輕輕搖頭,突然起了寫字的興致,飄然而往桌案前,撚筆研墨,再提起黑檀木兔肩紫毫筆,肆意揮灑了幾句詩。
煙雲瞧見羅煞寫的字,掩嘴取笑:“公主是希望與主子白首偕老。”
當她的話音落下,羅煞才發覺自己寫的竟是: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羅煞愕然一怔,提筆的手僵在半空中,目光凝著那十六個字發呆,直到毛筆上的一滴墨悄然而落,滴在紙上,泛了好大一塊,羅煞才驚醒。
毛筆隨著羅煞的力道一鬆,摔落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羅煞猛然將紙揉褶成一團,丟在地上。
“公主?”煙雲奇怪地望著羅煞異樣的舉動,擔憂地喚了一聲。
“我乏了。”羅煞已恢複著常態,疲倦地打了個哈欠,譴她退下。
煙雲隻得退下。
煙雲走後,羅煞驀然側首再望向安靜地躺在地上的那團紙箋,心中黯然神傷。
次日午時羅煞才悠悠轉醒,隔著窗紙眯眼而望,有暖陽射進來,今日的天氣似乎很好,煙雲怎沒來喚她起床呢?
雖然時辰已不早,羅煞卻慵懶著不肯由暖暖的被窩中起身,睜著雙目安靜地躺著,凝望著紗帷漫漫深深,靜謐不動。桌上金猊小薰檀爐嫋嫋生煙,彌漫著四周,乍看猶如仙境,著實令人迷惘。
也不知靜躺了多久,隱隱聽見幾聲輕笑由門縫外傳進,闖入羅煞的耳中,是幻覺?羅煞奇怪的側耳凝神細聽,一波*波甜美的笑聲毫無預警地再次飄進羅煞耳中。好奇地由床上爬起,想出去一探究竟。畢竟在這深宮大院內實難聽見此般悅耳的笑聲。
才推開門,一眼望去,小苑繁花早已落盡,唯留枝角尖尖迎暖日,清瑟的涼意伴隨了暖煦的日頭也別有一番滋味,未覺涼意。
偌大的亭子中洋洋灑灑圍了許多女子,個個娉婷嫋娜生姿,顰笑鶯語動人,綿綿嬈嬈堪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