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麼喜歡,為何不折下來插到花瓶裏?以後亦可以經常看到。”蕭徹不解地看著她不亦樂乎地跑來跑去奔走於各棵梅樹。
“我喜歡的隻是它們在梅樹上時候的樣子,若是折下來,就破壞了原有的美感。況且,沒準兒那枝梅不願意離開這裏,我若強行把它折下來插進花瓶,隻怕會加快它衰敗的速度。”她愛憐地拂過手邊的那朵梅花。
蕭徹啞然失笑:“還真是奇怪的想法!別人都是喜愛就要占為己有,而你竟然還要考慮梅花的想法,果然是與眾不同。不光思維怪異,而且還膽子大得很,當初還是小乞丐的時候就敢偷我的玉佩。”
她沒好氣地白了蕭徹一眼,道:“與眾不同?我就是這麼與眾不同啊!你說難道你第一天才認識我?你若不說偷玉佩這件事還好,你一說我就來氣了。想當初我還是小乞丐的時候,偷你的玉佩,你竟然要剁我的手!”
“當初並不認識你啊!有人要偷我東西,自然要懲戒一番!本王好歹也是晉王,哪怕放蕩不羈,放浪形骸,但敢拿本王的東西,本王一定不會放過。”蕭徹說得那叫一個天經地義啊,氣地她直彈腳。
她剛想出言反駁,蕭徹卻突然俯身上前扣住她的後腦,吻住她的紅唇。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蕭徹,任憑他吻住自己。
蕭徹的吻火熱而猛烈,一寸寸掠奪著,搶奪著她口中的氧氣。這個綿長而激烈的吻結束之後,她的雙腿已經沒有力氣支撐身體,整個人都靠向蕭徹,不住地喘息著。
蕭徹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抬起她的手,十兩隻手指相扣:“這種牽手的方式叫做同心扣,相傳這樣牽手的男女到死都不會分開。”
眼淚溢出眼眶,她猛的撲到蕭徹懷中,淚水沾濕了蕭徹衣服的前襟,一時間香雪海中溫情肆意。
回憶猶若一碗黃蓮藥湯,散發著苦澀的藥香。
此生定不負卿……
多麼纏綿愛戀的話語啊,隻怕是當初說這話的時候他心中想的是別人吧?
三年了,鳳傾玦已經習慣了遺忘。但自從決定再次踏入到帝京城,鳳傾玦便做好了麵對的準備,她不介意,再將所有的痛苦回味一遍乃至百遍。
時時刻刻將苦澀噙在唇邊,久了,也許味覺就會麻木。
雪花不知何時大了起來。這天地間的至純至潔之物,一片一片又一片,好似翩躚的白蝶,從雲層中無聲無息地飄落。
寒梅映雪,更添清麗傲骨。
鳳傾玦絕然地轉身離去,但行了不幾步,就隱約瞧見前方有一道人影,隱約還伴有低低的咳嗽聲。她忙閃身躲在一棵粗壯的老梅樹後,不一會兒,便隱約聽到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
鳳傾玦屏住呼吸,探頭朝前方望了過去。透過枝葉扶疏的梅影,鳳傾玦看到了身披一襲雪氅的淩梓墨。隻見她駐足在一株梅樹下,抬頭望著一樹寒梅,低低吟哦道:“芳瓣共絮雪齊綻,白蝶映雪朵添香。瞧這一樹白梅,開得多麼豔麗!”
這句詩做得倒不錯。
鳳傾玦眯眼。
便在此時,又一陣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隻見蕭徹出現在梅林中。
他身上穿的,依然是那襲孔雀紫的長袍,隻外麵卻披著白色狐裘大氅,白色絨毛領掃過他線條優美的下巴輪廓,讓他看上去如此溫雅。他的眉眼很長,濃濃的墨色,好看到極點。
他繞過石橋,慢慢走近淩梓墨。
不遠處便是湛藍的鏡湖,那株遒枝老梅,似夢一般幽幽綻放,清冽的梅香撲鼻而來,馥鬱沁冷到骨髓裏。
梅樹下,一男一女相攜而立。
淩梓墨正攀住一支開得最豔的枝椏,螓首微仰,湊近一朵花輕輕嗅著。看到蕭徹出現,她慢慢地放開了花枝,捂住嘴咳嗽了兩聲。
蕭徹大步上前,一伸手便抓住了那根綴滿了花朵兒的枝椏,道:“朕折了你帶回去插瓶。”
淩梓墨忙搖了搖頭,低聲道:“難道因為喜歡便要折了它們嗎?讓它們在枝上自在芬芳多好。皇上約梓墨來這裏,可有什麼事?若無事,梓墨這就要走了。”
蕭徹慢慢將花枝放開,大跨步便擋在了她麵前,幽靜的眸中深情如斯,“當年你也是這樣說,梓墨,我是來向你致歉的。”
淩梓墨唇角揚起淡淡的淺笑,慢慢說道:“皇上,你認識梓墨也有不少時日了。何曾見梓墨如此小心眼過。不過是幾件芍藥衣,別說不是你送的,就算都是你送的,那又如何。我隻知道,你送我的是最好的就夠了。”
鳳傾玦遙遙望見蕭徹唇角綻開如月華般清朗的微笑,墨色深瞳中那一抹暖意,似乎能將漫天飛雪融化,他低頭說道:“那朕送梓墨回去吧。”
淩梓墨仰首微笑道:“家裏有現成的馬車,就不勞皇上了,梓墨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