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早上起來才疼的,”阿醜忙得道,一邊挽了挽灰突突的袖子,一邊又補了一句,“也沒有多疼。”
“怎麼又穿回這件舊襖子了?”鍾明巍看著被阿醜挽起的袖子,又看了看那襖子前襟上的一片汙漬,不由得蹙了蹙眉,“那件新襖怎麼不穿了?”
“抱柴火的時候不小心給弄破了一塊兒,過兩天補好了再穿,”阿醜低著頭道,一邊朝灶膛裏頭續了續火,一邊頓了頓又道,“還是穿舊衣裳好,不怕弄髒了也不怕給弄壞了。”
鍾明巍蹙了蹙眉,想說點兒什麼,可是到底卻也沒說。
……
“丫頭,疼得厲害嗎?”吃完早飯,兩人窩在被窩裏,鍾明巍把阿醜圈在懷裏,隔著衣衫一下下地給阿醜揉著肚子,從前的這個時候,阿醜因為不好意思,反而話會很多,可是這一次,阿醜卻異常的安靜,枕著鍾明巍的胳膊,乖巧地窩在男人的懷裏,鍾明巍難免就有些擔心了,一邊湊過去親了親阿醜的額頭,“你等一等,我給你熬生薑紅糖茶去。”
“不想喝,”阿醜覺得自己的眼皮子都有千斤重,她拉著鍾明巍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不讓他走,一邊又往男人的懷裏貼了貼,“鍾明巍,你哪兒都別去,你抱著我,我就不疼了。”
“好,抱著你,”鍾明巍忙得把阿醜抱的更緊了,下巴在阿醜的脖頸上輕輕磨著,一手握著阿醜的肩膀,一手輕輕地揉著阿醜肚子,“丫頭,要是疼得厲害,就別一味兒忍著,咬我的胳膊。”
“咬你的胳膊就不疼了嗎?嘶……”阿醜忍不住笑了,可是又驀地蹙著眉一聲輕呼,巴掌大的小臉在男人的手心裏蹭了蹭了,一邊小聲道,“鍾明巍,你哄哄我……”
“肚子疼,找老熊。老熊沒在家,找三疤,”當下,鍾明巍一邊揉著阿醜的小肚子,一邊輕輕地在她的耳邊吟唱,“三疤在家裏磨刀子,嚇得小孩好好兒的,還疼嗎?不疼啦,肚子疼,找老熊。老熊沒在家……”
暖洋洋的被窩裏,鍾明巍一遍一遍地給他的小姑娘唱著,直到小姑娘昏昏睡去了,鍾明巍還在唱著,隻是聲音放得很低很低,他一邊輕輕撫著小姑娘額前的碎發,一邊啄了啄阿醜汗津津的額頭。
“鍾、鍾明巍,我好難受啊……”睡夢中,阿醜輕輕地抽泣,她蜷縮著身子,把自己的身子蜷縮成了一個大蝦仁似的,雙手死死捂著嘴,哭聲支離又模糊,驀地,她咬住了自己的手背,然後那微不可聞的哭聲就再也聽不見了。
“丫頭,丫頭!”鍾明巍一顆心都要疼碎了,他看著阿醜淚痕交錯、皺巴巴的一張小臉,有心想叫醒阿醜,但是卻又舍不得叫她醒來,多少天沒睡的小孩兒,這時候好不容易才睡著,當下,他輕輕地掰開阿醜的嘴,然後把自己的手指給塞了進去,指尖傳來密密實實的疼,鍾明巍的心也跟著鈍鈍地疼,一邊把阿醜抱的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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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明巍發現阿醜不對勁兒的時候,是到了下半夜的時候。
阿醜自午後就上炕睡著了,一直睡得很沉,鍾明巍隻道是她累了這麼些天,所以才睡得這麼沉,所以一開始的時候還沒有怎麼在意,一直給她揉著肚子,好好兒地哄著她睡,可是阿醜的這一覺睡得也忒沉了也忒死了點兒,算著時間,她都睡了七八個時辰了,等這時候,瘦巴巴的身子竟然開始輕輕地抽搐了起來。
“丫頭,丫頭!”鍾明巍有點兒心慌了,他輕輕搖了搖阿醜的肩膀,可是阿醜都沒有反應,鍾明巍徹底慌了,忙得從被窩裏爬了出來,一邊伸手在炕頭摩挲著,終於摸到了蠟燭和火鐮火石,隻是他手指顫抖得厲害,蠟燭點了半天才總算點著了,他忙得端著蠟燭過來,甫一看清了阿醜蒼白的臉頰、緊咬的牙關,鍾明巍就徹底慌了,“丫頭!丫頭!你怎麼了?丫頭!你看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