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明巍似是被炸雷給擊中一般,他的臉驀地蒼白起來,一雙手也跟著顫抖起來,杯中的茶水頓時濺出了幾滴,他忙得把茶杯放下,他努力地不讓自己失態,寂靜半晌,他看向顧長林,故作鎮定道:“可能是因為我並不喜房中事之故,不瞞先生,從前東宮後院雖不缺女人,可是這些年我去後院的次數卻也屈指可數,所以……膝下無出也是情有可原。”
“那麼明巍,那個時候你為什麼不喜房中事呢?”顧長林又問,他盯著鍾明巍輕輕顫抖的手,心裏難受到了極點,明知道自己說的是怎樣錐心刺骨的話,可是他卻沒辦法停下來,“明巍,你身康體健,又正值壯年,最是龍精虎猛的時候,即便是沒遇到心上人,可畢竟身子已然成熟了,你為什麼就不喜房中事呢?”
是啊,從十八歲到三十歲,男人最好也是最衝動的年華,他一個身強體壯的正常男子,成日麵對那些嬌花似的後宅女子,怎麼就提不起來興致呢?怎麼就能熬著十多年愣是沒有一子半女呢?
鍾明巍說不出話來了,他渾身都開始哆嗦,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能控製,可是現在,他已經控製不住了,就像是驀地投進了冰窟窿一般,他從到腳都冷的入骨。
“明巍,可能是我搞錯了,”顧長林瞧著他這般模樣,實在不忍,他伸手拍了拍鍾明巍的手,有心想再安慰鍾明巍兩句,可到底說不出口,半晌,他又道,“你的脈相,我打一開始就覺得奇怪,隻是說不出來哪裏奇怪,這一次回延社,我把這幾十年保存下來的行醫檔案都翻出來看了一遍,果然二十年前,我遇到過和你一模一樣的脈相。”
“是……是中毒所致嗎?”鍾明巍咬著牙道。
在京師的時候,他對房中事一向提不起來興致,對那起子女人更是正眼都不願意多看,可是來到寧古塔,麵對美芽,他卻像是所有陷入熱戀的正常男人一樣,瘋狂地迷戀,不僅僅迷戀她的溫柔善良,也迷戀她的身體,他從來沒有這麼瘋狂又熾熱過,他那麼想和她結為夫妻、融為一體,更盼著能和她生兒育女。
連他自己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變化,他曾經也曾想過,為什麼在京師的鍾明巍和在寧古塔的鍾明巍如此的大相徑庭,從前他想不明白,可是今時今日,他這才恍然大悟由。
“是,”顧長林點點頭,“歡情散,西域秘藥,無色無味,可溶於水,服用之後能抑情欲,長期服用會……”
說到這裏顧長林說不下去了,他看著一臉慘白的鍾明巍,不由得一聲長歎。
“會怎麼樣?”鍾明巍哆嗦著問。
“會損傷根基,嚴重者終生……難有子嗣,”顧長林沉聲道,他實在不願意說這些,可是他又不能不說,他看著針線筐裏那一團團花花綠綠的絲線,實在難受極了,他都不忍看了,一邊轉過頭,又沉聲道,“這藥短期服用倒是沒有什麼,可若是長年累月地服用,眼瞧著人是沒什麼,可是根基已然垮了,日後再像補救,比登天還難。”
鍾明巍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一筐的絲線看,直看得生出了滿臉的汗水來,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來,驀地一把抓住了顧長林的手,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急急可可地問:“先生,您剛才說二十年,您曾經醫治過和我一模一樣脈相的,那麼後來呢?那人可痊愈了嗎?他現在怎麼樣了?”
“我沒能治好他,”對著那麼一張急急可可的臉,顧長林心裏又是無奈又是愧疚,頓了頓,他沉聲道,“歡情散是從西域皇室裏頭傳出的秘藥,聽說是幾百年前的一位貴妃親手調製,用於後宮爭寵之用,流傳到現在解藥配方早已失傳了,就連歡情散這味兒藥如今也是舉世難覓,都已經好好幾十年沒有聽說過這藥了,”說到這裏,顧長林又是一聲歎息,“沒想到大周竟然還有這藥,隻是不知誰這般狠毒,用在了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