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沒想過這一層,但是他卻又在心裏安慰自己,說不定不是安郡王的人,說不定那邊兒還沒放秦衝呢,可是,他心裏卻又另外一個聲音在說,若不是安郡王的人,誰又會那麼急急可可地要歡情散的配方……
“老爺,我現在最擔心的還不是這個,我怕的是安郡王不會置衝兒於死地,而是換個更狠的法子來懲治咱們一家,”秦夫人又道,“你說那安郡王他連歡情散那樣的隱.秘都能知道,說不定,他連……你為太後做事、為萬歲爺下毒一事也心知肚明,”說到這裏,秦夫人一臉憂愁,看向秦律,“若是他將此事桶到了萬歲爺那裏,那麼咱們秦氏一門也就到頭了,按照萬歲爺的性子,車裂淩遲怕就是咱們的歸宿,可若是連累了衝兒為咱們陪葬的話……”
秦夫人,說不下去了,又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秦律深深地吸了口氣:“那咱們可得提前做好準備,說什麼也得保住衝兒,讓他活下來。”
“對,說什麼都得保住衝兒,衝兒為了咱們秦氏一門已經受了這麼些年的罪了,他實在……太可憐了,絕對不能讓他再為秦氏一門陪葬了,”秦夫人哽咽著,一邊伸手握住了秦律的手,一邊動情地道,“老爺,不管是生是死,有我陪著你。”
“芬兒……”秦律的眼睛陡然濕潤了,枯黃的手驀地握住了老妻同樣枯黃瘦削的手,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哽咽得不成樣子了,“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自你嫁入秦家門,就沒讓你過過一天安生日子,臨了了,還得連累你……”
“老爺,別說這樣的話了,”秦夫人擦幹了眼淚,衝秦律微微一笑,一邊柔聲道,“人人都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可若真是那樣的話,又算得上是什麼夫妻?老爺,我這輩子,有你有衝兒,足夠了。”
“芬兒!”下一秒,秦律一把抱住了老妻,失聲痛哭起來。
……
是夜。
長春宮。
“孟坦怎麼說?”慧妃坐在燈下,手裏握著個精巧的小剪刀,一下下修剪著自己的指甲,一邊緩聲問站在一旁的貼身侍婢青荇。
“啟稟娘娘,孟將軍今兒傳話進來,說是配方已經到手了,”青荇忙得道,“孟將軍今晚就啟程趕往西域去了。”
“到手了?”握著剪刀的手一頓,慧妃抬頭看向了青荇,嘴唇顫顫地問,“當真已經到手了嗎?別是那秦律為了救兒子胡謅出來的。”
“錯不了,”青荇一臉篤定地道,“都切了小秦郎中兩根指頭了,那秦律也學乖了,是斷斷不敢在配方上下手腳的,到底秦氏一門可就秦衝這麼一根獨苗兒,秦律還得指望小秦郎中為秦氏一門開枝散葉發揚光大呢,娘娘您就放心吧。”
“發揚光大?”慧妃譏誚地勾了勾唇,一邊又低下了頭,繼續慢條斯理地剪著指甲,一邊嗤笑道,“這樣的豪門大戶,眼看著是高高在上尊貴耀眼得很,可是裏頭啊,且髒著呢,這樣的門閥還能留著他發揚光大?嗬嗬,發揚光大什麼?怎麼禍害人嗎?”
青荇忙得附和道:“娘娘說的,像秦律這般首鼠兩端的禍害,就不配活在世上,那秦氏一門也就更不配發揚光大了,娘娘,您要是看不過眼,那秦律是死是活,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