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之衡看著他,蒼白的麵頰看著很滲人,可是嘴角卻牽著掩飾不住的笑意,明顯顯是對他說出的話很是滿意:“可是平西王這才迎娶了突厥嫡長公主,這時候若是對平西王下手,豈不是邊境又要不寧?”
“既是平西王剛剛辦過了大喜事兒,按照規矩,自然得帶著平西王妃回一趟京師來的,且太後又是新喪,平西王夫婦也得趕回來祭拜,”鍾明巍低著頭忖思著,然後抬頭看向鍾之衡,“從西北到京師,這一路山高水遠的,誰又能保證不出一點兒岔子呢?”
“嗬嗬,從前朕竟沒發現你是個有主意的,而且還是思慮周全的,”鍾之衡抿著唇笑,一邊又讚許地拍了拍鍾明巍的肩膀道,“既如此,那這事兒就全權交由你來辦了,”說到這裏,鍾之衡頓了頓,一邊又緩聲道,“這事兒辦妥了,平西王手下的三十萬大軍,朕就交給你統禦,不僅如此,禦林軍和錦衣衛,也都一並交給你,明巍,不要辜負了朕對你的期許。”
鍾之衡這話的分量太重,以至於鍾明巍被驚得心頭一陣“突突”,他聽得懂鍾之衡的弦外之音,這是將大周最精銳的西北大軍,和京師的軍權,都一並交給他了,君王最重視的無非是軍權和朝政,但是比起朝政來,軍權才是貨真價實的資本,所以比起讓鍾明崢代天子理政來,鍾之衡實則是在實打實地為鍾明巍鋪路搭橋,而這唯一的前提就是,讓鍾明巍旗幟鮮明地反平西王、還有絞殺平西王。
鍾明巍看著鍾之衡臉上掛著的淺淺笑意,那顆“突突跳得厲害的心,漸漸平複了下來,繼而就是徹骨的冰涼。
若鍾之衡當他是親生子的話,為什麼會讓他背負絞殺皇叔的惡名?又為什麼會對他屢屢試探?
若鍾之衡仍舊視他為野種的話,那鍾之衡這就是想借著他的手再造一起廿年大案。
不,不僅僅是廿年大案這麼簡單,鍾之衡還是巴望著看他手刃生父……
鍾明巍看著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一時間都覺得有些喘息不過來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怕的人,還有這麼可怕的眼睛,那不像是人的眼睛,簡直像是兩汪深淵……
通向地獄的深淵。
“怎麼?”半晌得不到回答,鍾之衡又開了口,“明巍這是還有什麼別的要求嗎?”
鍾明巍還沒回答,就聽著外殿傳來一片喧鬧之聲,裏頭還夾雜著女人的哭聲。
“去看看,鬧哄哄的出了什麼回事兒?”鍾之衡皺著眉、不耐煩地道。
“是。”鍾明巍忙得起身,行至外殿,就瞧著蔣柏仁帶著手下押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太監,後麵還跟著一個哭號不休的婦人,瞧著她的穿著打扮應該是位後宮嬪妃,隻是一直捂著臉痛哭,鍾明巍也瞧不出她是哪一位娘娘,當下對蔣柏仁招招手。
“屬下見過殿下,給殿下請安。”蔣柏仁忙得行至鍾明巍麵前,躬身道。
“這誰啊?”鍾明巍問蔣柏仁,“大清早出了什麼事兒、竟不怕攪擾到了父皇?”
“啟稟殿下,屬下這也是沒辦法。”蔣柏仁一臉為難,當下小聲跟鍾明巍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今兒一大早上,巡邏的侍衛就在禦花園裏頭發現了一男一女兩具屍體,瞧著那兩人應該是被人謀殺的,脖頸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勒痕,侍衛們大驚,自從四皇子案發之後,宮中的巡守就加強了三倍不止,甚至連錦衣衛也都被編入了巡守行列,也是錦衣衛發現的屍體,當下就忙得找人來認屍,結果就被辨認出來,死的男人是宮中一個姓方的侍衛,那女人則是慧妃娘娘的貼身宮女兒青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