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鳥妖(1 / 2)

“你在笑嗎?”

“在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這樣對你,你也笑得出來?”

“為啥笑不出來,我可是出了名的樂天派,從沒哭過,也沒傷心過,我快樂得記不住半點痛苦!”

秦九歌笑嘻嘻地說完這句話後,四周突然安靜下來,坐在旁邊的那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冷麵少年沉默了半晌,突然滿眼笑意地看著他,道:“你笑起來真好看,我想一直看你笑!”

“啊?”他突然的笑和這句肉麻的話弄得秦九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盯著他道,“呦,笑了啊,我還以為你麵癱不會笑呢!”

冷麵少年淺淺一笑,沒有答話。

秦九歌為了表示親切,往冷麵少年身邊靠了靠,摟住他的肩膀,道:“會笑就要經常笑嘛,別老喪著個臉,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我會笑的,我———”冷麵少年話還未說完,秦九歌手中藏著的短刀便不偏不倚地刺入了他的心髒,“你!”

“我怎麼了?林載言!你屠我滿門,害我父母,殺我恩師,辱我至交,惡事做盡,禍害蒼生,活該受死!”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

林載言很明顯地泄了一口氣,身體漸漸無力,秦九歌心神莫名地恍惚了一下,趕忙定了定心,懷著極大的恨意,拚盡全力,死死地握住短刀。

林載言是鳥變的妖怪,他挖空了榆蔭下鎮附近的一座山,在裏麵養了成千上萬隻鬼魂,時不時地放出來禍害人間。這都是秦九歌聽別人說的,他小時候曾在榆蔭下生活過一段時間,過得十分快樂,快樂得記不住任何痛苦的事。十九歲時,他的師父薑辣說要帶他和師弟穆慨慷去遠方深造,這一去就是兩年,他和穆慨慷曾無數次請求師父帶他們回榆蔭下看看,但總是遭到拒絕。前幾天師父不知怎麼的就想開了,帶他倆回來了。

回來的第一天,秦九歌和故人敘了敘舊,了解到榆蔭下鎮還算安寧。但第二天早上,就傳來了有鬼殺人的消息,之後這種事情頻頻發生,最後查到是鳥妖林載言在作怪。

本來秦九歌與林載言無仇無怨,隻是跟著大家一起對付他,誰知這林載言後來竟對他做了那麼多令人發指的事,他當然不能任他欺負,與眾人布下陷阱,終於引他入局,將短刀插進了他的心髒。

林載言不想死,握住短刀往外拔,秦九歌屏息凝神,生怕被他戰勝。

“我不能死!”林載言突然吼了一句,“求求你,放過我吧!”

“放過你?像你這種十惡不赦的壞人,活該死得透透的!”

“求你……”

“求我?林載言,全世界的人都在求你放過他們的時候,你放過他們了嗎?實不相瞞,我都替這把短刀感到恥辱!竟然沾了你這種惡人的鮮血!”

林載言心口汩汩流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白衣,秦九歌看著這紅白相間的情景,心突然莫名地被觸動了一下,但關鍵時刻無暇深思,凝了凝神,再次將精力放在短刀上。

可秦九歌發現他已經無法集中全部精力了,心越來越亂,腦海裏閃過很多很多似曾相識的場景,而處於那些場景中的他,竟全是痛苦萬分的。

秦九歌一直都隻能記住快樂,而記不住痛苦,他曾經為此奇怪過,一個活在世上的人怎麼可能沒有過痛苦,但後來他甚至連感到奇怪的痛苦也不記得了。

此刻那些被他忘記的痛苦回憶像洪水一樣朝他壓來,他漸漸無法專心致誌,握著短刀的手已經在顫抖了,他摟著林載言的那隻胳膊開始發力,勒住了他的脖子。

這時林載言突然吐出了一口鮮血,眼神淒楚地笑了笑,道:“沒想到我還能被你抱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