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喝著粥,心疼的說了一句:“這一辦事可得好幾萬哩,掙錢快花錢也快呀。”
爸爸安慰她:“你可拉倒吧,這錢掙了就是花嘛,咱閨女這不還給咱繼續掙著嘛,你盡著花吧你。”說罷給我使使眼色。
我忙接口說:“就是啊。”
媽媽臉一下子拉下來了,訓爸爸說:“這錢也不是給你我花的,這錢是絮兒跟仙家掙來的,說不定仙家一句話還得還回去呢,你就別想好事了。”
爸爸聽了不語了。
媽媽也不再說話,飯桌上一下子沉默了。靜的隻聽見我們三口咀嚼的聲音。
我咽下嘴裏的粥,咳咳兩聲打破沉默說:“媽媽,別這麼說,這錢在我卡上就是我們的了,畢竟這仙家看事得通過我呀,實在不行一人一半嘍。”
我盡量說的歡快,可是爸媽都沒接腔,氣氛很是尷尬。
爸爸灌下碗裏的粥說:“絮兒,吃飽了嗎,咱得趁天涼快早去早回,萬一有看事的來呢。”
我忙擦擦嘴說:“嗯嗯,走走走。”
趁著媽媽去廚房刷鍋,我忙去仙堂朝玄夜勾勾手,看著玄夜懶洋洋的低頭看著手機出來了,我才坐上爸爸的電動車出門。
我暗暗發誓,我趕緊考駕照去,這樣可以天天開著寶馬出去裝逼了。
一路上,我坐在爸爸車後座上,看著玄夜在我們頭頂飛,我忽然覺得這畫麵真美好,居然有了想要一種天長地久的奢望。
但是哀傷忽然襲來:玄夜是神仙,可以千年萬年,而我隻有短短幾十年,而且,二十年以後,我就是個老太婆了,我和他,怎麼奢望未來……
我趕緊趕走這惱人的憂傷,開口跟爸爸找話說。
“爸爸,這位阿姨家住哪個村啊,我沒聽你說過她呀?”
爸爸騎著車子說:“她是菜莊的,離咱莊挺遠的,平時又沒大見過麵,沒事我提她幹嘛呀。”
我就好奇的問:“那她怎麼有你電話呀?”
爸爸沉默了一下說:“嗬嗬,還不是上次趕集正好碰上了,老同學相見,說了一會話就彼此留了電話號碼。”
“哦,那幸虧留了號碼,不然人家可慘了。”
“嗬嗬。”
“她也就這一個兒子嗎?”
爸爸停了一刻說:“不是,她還有個兒,還小,一會你就見到了。”
我嗬嗬一笑說:“我見不見怎麼著,我最討厭小孩子了。”
爸爸卻猛地說:“你可不能討厭這孩子。”
“嗯,怎麼了?這孩子不一般。”我笑著去捏飛在我臉前的蝴蝶。
爸爸的聲音傳來:“這孩子可乖了。”
“你見過?”我問。
“嗯,我見過。”爸爸幽幽的說了一句。
忽然一大把樹葉落到了我頭上,把我唬了一大跳,抬起一看,玄夜在我頭頂笑。
我笑著撿起一片樹葉朝他揚去,他伸手接住了,我仰著頭,他低著我,我們對視一笑。
“到了,這就是你阿姨的村子裏,她家就住在最西頭,她跟我說了。”爸爸有些激動的下車。
我下車說:“打個電話吧,別走錯人家了。”
爸爸剛要掏手機,就朝一個穿暗紅色連衣裙的女人揮了揮手。那女人也笑盈盈的朝我們揮手。
不用說,這就是了,是在接我們呢。
我忙禮貌的喊了聲阿姨,她看著我有些緊張,笑的也很慌亂,局促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爸爸跟她說我叫絮兒,自己孩子,叫我名字就好了。
我看著她甜甜的說了句:“阿姨,你別跟我客氣,我沒心沒肺的,就是個孩子。”
她聽了嗬嗬嗬笑了,果然也不那麼緊張了,走在前麵招呼我們進家。
我發覺這個女人雖然人到中年,卻身材窈窕,風韻猶存,當年肯定是個美人,令我不知覺的把她跟我媽媽比。
我媽媽本來就黑胖,又不愛收拾打扮,這年紀一大就顯得老相磕磣,跟英俊瀟灑的爸爸站在一起那簡直是一景。
當然,我隨我爸爸,嘿嘿。
我趁她和爸爸不注意,居然調皮的朝頭頂的玄夜做了個飛吻,他卻擠了擠眼羞我,我嬌嗔的笑。
她家裏看起來是不富裕,四間堂屋,一間廚房,一間簡易洗澡間,房子很老,但是收拾得很幹淨。
她先是把我們領到堂屋的外間客廳裏,給我們倒茶拿水果的,熱情周到的不行,這時從裏屋跌跌撞撞的跑出一個瘦骨嶙峋的小男孩來。
那男孩一見到我爸爸就撲進了他的懷裏,嘴裏“啊啊啊”的看著他笑。
我有些吃驚,那阿姨忙紅著臉跟我解釋:“這孩子不認生,看見家裏來個人就往上撲。”
我笑了笑,伸手去拉他,他卻縮著身子往爸爸懷裏鑽,爸爸抱著他一臉的父愛。
我看著那孩子的個頭也得有四五歲了,就好奇的問她:“阿姨,他怎麼不說話呀?”
阿姨看了一眼爸爸,臉上一沉,聲音哀怨的說:“他有毛病,不光不會說話,走路也不穩,醫生說是天生缺腦白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