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是這裏?”楊鳳霖看著前方的狼藉,斷垣殘壁入眼盡是慘烈。
那士兵點頭,“應該就在這附近,怎麼沒看到陳部長他們。”
楊鳳霖嘴唇幹裂,本來就沒好的傷口流出了鮮血,伸出手指抹了一把,就往前頭走。身後的士兵趕緊拉住他,“親王殿下,不能再往前頭走了,會有危險。”
楊鳳霖指著他後頭,喊了一聲陳震。那士兵回頭看過去,突然一聲悶哼,暈了。
楊鳳霖將手裏的磚頭隨手一扔,把他拖到一邊,重死了。
對不起了兄弟,我要是不這麼做,怎麼找厲染。
楊鳳霖走在廢墟上頭,挑開幾個瓦片,這處已經沒人了,該找的都找了,確定沒有活口梁羨頤的人才會離開。陳震那群人不知去了哪裏,可他不能就這麼放棄。
這爆炸的地界這麼大,他到底要去哪裏找。
楊鳳霖靠在斷了一半的圍牆上頭,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雨不大,綿綿的卻能慢慢的滲進衣服裏,冷進心裏。
厲染啊,我不信你死了,你要就這麼死了,多不值。你還沒做上王位怎麼能死!
楊鳳霖抓著地上的一塊磚狠狠扔出去,老天,我楊鳳霖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從來沒求過天,隻在厲染這一件事情上給我指條路吧。
睫毛上沾滿了雨水,那種滲進骨髓裏的冷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鼻頭熱熱的,低下頭抬起袖子擦鼻子的瞬間看見剛才身側有塊被磚壓出來的淺淺土坑。上頭有一枚亮亮的金屬圈,這是剛才被他扔出去的磚頭下麵壓著的。
楊鳳霖趕緊將金屬圈撿起來,纏著繃帶的手好幾次差點握不住,這是厲染的戒指,戒指在這裏,他一定就在這附近。
楊鳳霖壓著心底的狂喜,將戒指小心的收進口袋裏。轉過身,蹲**子徒手開始搬地上的磚頭,沒有工具,就靠雙手,沒挖幾下原本就受傷纏了繃帶的手指頭開始滲血。楊鳳霖也沒管,雨越下越大,手下的泥土混著磚越發的泥濘,繃帶散了,亂了楊鳳霖也來不及管。
也許連楊鳳霖自己也不清楚哪裏來這麼大的力氣和決心。不知道挖了多久,直到看見下麵疑似斷了一半的大梁,楊鳳霖小心的揭開上頭蓋著的木板,探**子,下麵被斷了的大梁和木板架起了一個狹小的空間,楊鳳霖艱難的將頭探進去,天已經黑了大半,他看不太清楚裏頭的狀況,小聲叫了一聲厲染,沒有動靜。
他伸手探了進去,臉貼在髒亂的磚頭上不敢使力氣,手指在黑暗的空間裏摸索著,越摸心越涼。
楊鳳霖使勁的再往下伸,肩膀處一陣撕裂的疼,你到底在不在這裏,厲染。雨越下越大,雨水混著泥朝著楊鳳霖的眼睛飄過來,楊鳳霖艱難的閉上眼,他不想放棄。
老天,你讓我找到他吧,隻要讓我找到他,讓我用什麼換都可以。
底下的手突然摸到布料,楊鳳霖忍著疼用盡全力將手往下再伸了伸,皮膚,是人的皮膚,還有溫度。
楊鳳霖趕緊伸出手,小心搬動著洞口的石頭和木頭,清出一個大一些的洞,勉強可以讓他鑽進去。
裏頭黑暗,楊鳳霖看不清楚,摸索著跪著行進著,摸到了布料,順著摸下去是一個人的腳,楊鳳霖顫著聲音叫了一聲厲染,沒有反應。楊鳳霖立馬就慌了,再往裏頭摸是涼的,楊鳳霖口舌發幹,慌亂中手掃過去,不對!三隻腳,不止一個人。
楊鳳霖小心往裏頭移,就怕動靜太大洞口會塌。
“厲染,你在嗎?答應我一聲?”
楊鳳霖在黑暗的空間裏小聲說著,入眼處一片黑,喉嚨幹的發疼,聲音嘶啞難聽。
“厲染?厲闌嶠,你可不能死在我前頭,你答應我一聲。”
楊鳳霖帶著哭音,他從來沒有現在這般感到無助和害怕,這段時間的壓抑和痛苦猶如洪水破閘而出,一時間身體連日的疲累湧來,手腳發軟,跪在地上的膝蓋都在發抖。
“珊……”
微弱的一個音節,止住了楊鳳霖壓抑不住的顫抖,在黑暗的空間裏,聽覺似乎變得更加的靈敏,他循著聲音轉過頭,“厲染?”
手指敲打在木頭上的聲音。
楊鳳霖跪著挪過去,“厲染,你在這裏?”
小小的一聲嗯。
楊鳳霖摸過去,手下的身體已經冷硬,楊鳳霖確定厲染身上壓著人。
他費力的挪開那具屍體雙手摸到溫涼的皮膚,接著是高挺的鼻子。
濃重的血腥味夾著土腥味湧進他的鼻尖,厲染受傷了。
楊鳳霖定下心神,“你別說話,省著力氣,我拖你出去。”
楊鳳霖不知道厲染身上的傷如何,隻能盡量小心,駕著他的肩膀在狹小的空間裏將人往外帶。
把厲染拖出洞口的那瞬間,借著昏暗的光亮,楊鳳霖才看見厲染被血染紅的半邊身子,楊鳳霖將他架起來,挪到一邊相對平整的地上,解開他的衣服,探查他的傷勢。
手被突然握住,抓住楊鳳霖卻再也沒有鬆開。
厲染滿麵血汙,眼睛閉著。
現在這個時候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厲染身上的傷得治,他需要醫生,可這荒郊野地哪裏來的醫生,帶著他進城一定會引起梁羨頤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