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又出現一幅畫麵,也是在這個宅子裏,她住在一個狹窄的房間,一筆一劃的精心描繪著。
拿著鉛筆的手上還有紅紅的起了水泡的燙傷,是怎麼來的?
好像是被人故意淋的開水,是誰這麼對她?
是一個傭人打扮的女人,周清鳶仔細回想著,不認識。也沒在這個宅子裏見過。
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做錯了什麼?
周清鳶捂住手背,那裏光滑一片,絲毫看不出曾經被燙傷過。
頭突然開始一抽一抽的疼,她難受的捂住額頭,很多畫麵蜂擁而至,卻都亂七八糟,看不分明。
“清鳶,你怎麼了?”賀旻光忙捧著她的頭想查看,卻看到她剛才還紅潤的臉色已經是慘白一片,額頭還沁出點點冷汗,“是不是想起什麼了?別急,慢慢來,深呼吸……”
周清鳶什麼都聽不到了,她繼續抖著手翻看著那疊畫紙,翻到最後一張,看到上麵有被擦抹過的血漬。
血……
周清鳶怔怔的看著已經變得暗紅的血漬,眼前突然出現一片血紅,鋪天蓋地的刺痛了她的眼睛!
最下麵,是一個厚厚的本子。
“不要去看!”
賀旻光認得那是她在監獄寫的日記,忙伸手去搶。
日記他曾經看過,裏麵記錄的都是她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他隻恨沒有早點找人進去保護她。
可是來不及了,周清鳶聲音帶著些尖利的叫道:“你別過來!”
她仔細的翻閱著裏麵的內容,看著看著已是淚流滿麵。
每看一頁,那些曾經親身經曆過但已經遺忘很久的事情,就在腦海中如同播電影般顯現。
一個女人究竟能有多悲慘?
作為一個局外人看已經止不住的哭泣,偏偏,她身在局中。
不用看完,她已經想起來全部。
那棵她吊過的大樹,此刻就在幾米開外,一陣風吹來,樹葉颯颯搖動著,似乎在諷刺她的可悲可笑。
然後就是狗咬,被迫流產,入獄,好不容易熬到生產,卻是痛入骨髓的生剖活剜!
周清鳶感覺腹部也開始痛了起來,她咬牙捂住那個當年痛徹心扉的剖宮產傷口,那裏如今隻剩下淺淺的一條粉白的細線,可是疼痛卻還是記憶猶新!
不止,還不止,這裏麵,已經沒了……
記憶霎時回到撕心裂肺的那一刻,護士的驚呼聲言猶在耳,“不好!子宮大出血了!”
“清鳶,我盡量保住你的子宮!但如果來不及,也隻能摘除子宮,保命要緊!”賀旻光焦急的聲音響起。
“旻光,摘除吧,我不敢冒險了。”我也不在乎了。
她的寶寶隻有自己能依靠,如果她不在了,寶寶怎麼辦?
她會把自己全部的愛,都給這個孩子。
周清鳶不可抑止的大笑著,笑出了眼淚也停不下來。
聞人麟還想要她再生孩子呢,去他媽的再生孩子!
哪裏還會有孩子?
這一切,都是拜聞人麟所賜啊!
她怎麼可以忘了?怎麼能又跟他毫無芥蒂的在一起?還恬不知恥的沉迷其中!
周清鳶紅著眼,瘋狂的撕扯著那些畫紙,恨不得撕得粉碎!
賀旻光怎麼也沒想到她的記憶恢複的這麼突然,情緒會這麼激烈,緊緊抱住她失控的身體,唯恐她傷到自己。
“你該早點告訴我的!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這些日子她自以為得到了幸福,其實不過是一場笑話。
血氣在身體裏橫衝直撞,一股腥甜倏地湧到喉嚨口,她嘴一張,噴出一抹血紅……
一邊的安安嚇呆了,看到周清鳶吐著血倒下,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