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這句話他是在事發前晚,對白沐說的!
可高逸南怎麼知道?
“你跟老情人舊情複燃,還占著她不撒手,猜到你會對她說那樣一句話很奇怪嗎?”高逸南反諷道,“更何況你哪隻耳朵聽到,我剛才有說那十個字是你跟她說的?”
高嘯欽怔了怔,頓時語塞。
的確,高逸南隻是說了那句話,自己就敏感成這樣。
“逸南,讓我進去,求你了……”
高嘯欽的語氣中透著懇求和蒼涼,這樣的他,高逸南第一次看見。
頓了幾秒,高逸南朝屋裏看了看,最後歎了口氣,側身讓他進來。
高嘯欽進了屋,剛想找地方坐下,卻在一眼看到那大紅沙發時,兩腿一軟,緊捂著肚子又開始反胃嘔吐。
高逸南適時將垃圾桶遞過去,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曾經不可一世的那個男人,此刻狼狽得可笑。
看著高逸南遞來紙巾,高嘯欽啞聲開口:“謝謝。”
“那紅色沙發是我用來治療的,你受不了就隻能離開。”高逸南平靜道。
高嘯欽頭發隱隱發麻,他不想離開,但也沒勇氣坐上那紅色沙發。
“要怎麼辦……才能改變我現在的症狀?”他坐在地上,整個人頹喪。
“心病還需心藥醫,解鈴還須係鈴人。”高逸南走到餐桌邊,倒了杯白開水給地上的男人。
高嘯欽垂眸看著地板,喪氣道:“可她已經死了……沒法來解開我的心結……”
聽他用含著愧疚情緒的語調說起白沐,高逸南心底又躥起一股惱意。
“不是不愛她嗎?她死了你應該高興才對,這樣你跟你的老情人才能雙宿雙飛……”
高嘯欽麵露尷尬之色,輕聲道:“別再諷刺我了,你知道我很難受。”
“難受?因為白沐死都不放過你而難受?還是對她心懷愧疚而難受?”高逸南繼續追問。
高嘯欽心髒揪了揪,不知該如何回應:“兩者……都有吧。”
他沒想撒謊,畢竟站在跟前的人是心理專家,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能透露自己的內心真實狀態。
“這陣子我幾乎不能睡覺……隻要一閉眼就會想起那天的一幕……每晚隻能坐在椅子上,等到困得不行眼皮打架才會眯那麼半個小時一個小時……”
“但每次都會在噩夢中驚醒,自己躺在血海中,無法掙紮,不能動彈,就那麼眼睜睜的沉了下去,直至窒息……”
“但那些噩夢中,從來沒有她,甚至連那天發生的事都沒有在夢境中出現……我想著,若是能夢見她,我該對她說點什麼吧……她是恨我的,我比誰都清楚……我的確罪孽深重,不可饒恕……”
“但我從未想過,她會自殺,死在我身邊……”
高嘯欽語無倫次說著,他的聲音很輕,卻耗費了他極大的力氣。
似乎每一個字從嘴中出來,都是硬生生撕扯著聲帶發出來的,血肉模糊。
“你有後悔過嗎?”高逸南靜靜聽他說完,問道。
高嘯欽怔住,眼裏的愧疚無法壓抑,卻也難以釋懷。
後悔——
他曾對白沐說過,自己的人生字典中從來就沒有後悔二字。
可現在,他是真的後悔了!
可到底後悔了什麼,他卻訴不清。
是後悔將白沐捆綁在自己身邊,還是後悔為了沈佳璿折磨過她?
亦或者,是後悔……沒能阻止她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