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玥努力攥著手心,讓自己從五萬兩黃金那金燦燦的光芒中掙脫出來,抬眼看向齊風。
通知你,通知你個鬼啊!上次你要買的是書,誰知道你對瓷器也感興趣!
齊風拿起葵花洗,放在手中把玩著,笑著說道:“果然是個好東西,要不是今天正好來這邊喝茶,隻怕就錯過了。”
他的目光從葵花洗移到淩玥的臉上,仍然帶著招牌式的似笑非笑:“淩姑娘不願通知我,可是覺得我出不起價錢?”
淩玥看向齊風的身後,茶樓裏的掌櫃們三三兩兩的起身,一邊搖頭歎息,一邊準備離去。
這個齊風,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他一出現,無論是博古齋的掌櫃還是琉璃廠的掌櫃就個個逃之不迭,不敢得罪?
淩玥歎了口氣,站起身來:“送我回去吧。”
不管怎麼說,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齊風卻俊眉一挑,麵露不滿:“急什麼,我買了你的瓷器,難道你就這麼小氣,連請我喝杯茶都不肯?”
淩玥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齊公子財大氣粗,怎麼會賞臉喝小女子的茶?”
本想借著這件難得一見的汝窯瓷打出名聲,從此在古玩界站穩腳跟,可是這個齊風橫空出現,把淩玥的計劃全打亂了。
今天一戰,以後琉璃廠隻會記得出五萬兩黃金買下汝窯葵花洗的齊風,誰會記得她這個小丫頭?
齊風微微一愣,真沒見過淩玥這種人,賣東西不但不討好主顧,反而對顧客橫眉豎眼,以他的身份,到哪不是被人巴結奉承著,哪裏受過淩玥這樣的冷釘子。
轉瞬,他便恢複了笑容:“好,你不肯請我喝茶,那我請你喝茶可好?”
淩玥瞪了他一眼,這種行徑未免有點無賴了吧?
自己來古代一共就賣了兩次東西,每次都要被齊風攪合得壞了心情,真服了,自己是不是上輩子欠他的?
此刻茶樓裏人走得差不多了,齊風也不管淩玥答應不答應,直接吩咐小二:“把樓上的聽濤閣收拾收拾,本公子要請姑娘喝茶。”
小二連聲答應,腳步飛快地去了。
淩玥隻好嘟著嘴,一臉不情願地跟在齊風身後上了樓。
聽濤閣中,空氣中蕩漾著芬芳的茶香,葵花洗靜靜地擺放在桌子中央,隔著氤氳的水汽,越發顯得如夢似幻。
齊風看了看葵花洗,抬眼望向淩玥:“這東西,怎麼在你手裏?”
淩玥抿了口茶,淡淡地說道:“收的。”
“哦?”齊風的薄唇揚起一抹笑意,顯然是不信,“從哪裏收的?”
淩玥昂起頭,挺直了腰背:“齊公子可是不相信小女子?”
看著小姑娘如同受了侮辱,下意識般的反擊,齊風微微一笑:“姑娘誤會了。”
他的目光緩緩落在瓷器上,漸漸幽深:“我隻是想知道這件東西的來曆。”
淩玥冷冷地看著他,花瓣般的粉唇抿得緊緊的,顯然是不想說。
是啊,如果她說,這東西是她從驢嘴裏救下來的,齊風會信嗎?不被惡心得大吐特吐就算神經堅強的了。
房間中的氣氛漸漸凝重,剛才還一臉輕鬆的齊風,此刻也沉默了下來。
半晌,齊風才打破了寧靜,卻轉換了話題:“姑娘覺得這茶怎麼樣?”
淩玥的嘴唇碰了碰茶盞,即使她對茶葉的研究不算精通,也嚐得出這的確是好茶,她點點頭。
齊風說道:“這是出自崇安武夷山的大紅袍,一年的產量也不會超過四十斤,全部都是覲上的貢品。”
淩玥有些意外,貢茶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小小的茶樓裏?
似乎是看出淩玥的疑問,齊風繼續說道:“皇上賞了齊府一斤,我父親又給了我一些,隻有在招待貴客的時候,才會拿出來待客。”
淩玥沒有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隻是淡淡地說道:“公子太抬舉小女子了。”
齊風才露出些許笑容來:“姑娘擁有王右丞集,又有這件汝窯葵花洗,也是難得的妙人,當得起這頂級大紅袍。”
淩玥神色不變,道:“公子謬讚。”
似乎沒察覺到淩玥的冷淡,齊風說道:“這大紅袍的母樹長在武夷山九龍窠高岩峭壁上,終年有細泉浸潤流滴,人是無法攀上去的,每年都是由經過特別訓練的猴子爬上去才能采下來,母樹極少,采摘難度又高,所以極為難得,就連我們……府上,也隻有這麼一點點而已。”
淩玥靜靜地聽著,不發一言。
“姑娘不問問我是怎麼知道這些的?”齊風微微一笑,看向淩玥,“我太祖母是福建人,最愛喝的便是這大紅袍,她極寵我,時常給我講福建的事,那時候我家還沒什麼權勢,太祖母極少能喝到正宗的大紅袍,時常引以為憾。現在我們有了這好茶,太祖母卻再也喝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