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夫人抿了口茶,臉色不虞地看向垂首站在地上的吳媽媽。
“可是有結果了?”
吳媽媽知道今天自己闖了禍,慌忙跪在了地上:“是……請老夫人放心,簪子已經找到了。”
霍老夫人冷哼了一聲,將茶盞往桌上重重一頓:“她把東西藏哪兒了?”
吳媽媽的頭更低了,吞吞吐吐地說道:“……是在二姑娘的肚兜裏找到的。”
難怪她當眾搜了一遍也沒找到,霍青禾竟然把簪子塞進了這麼隱秘的地方。可是誰能想到,一個大家閨秀會偷東西,而且還是把東西藏進了肚兜裏頭!?就算是搜,她也不敢去搜霍青禾的肚兜呀!
“不知廉恥!”霍老夫人臉色頓時變得鐵青,“真是丟盡了定國公府的臉!”
吳媽媽不敢分辨,跪在地上微微發抖。
霍老夫人掃了她一眼,冷聲道:“你也是糊塗!”
吳媽媽趕緊膝行上前,哀聲說道:“是,奴婢糊塗,奴婢該死!”
“你知不知道今日你錯在何處?”
霍老夫人眉頭緊蹙,重重地撚著手中的佛珠,一下,又一下,劈啪的響聲讓人聽著心裏發緊。
吳媽媽哭喪著臉,一臉的痛悔之色:“丟了禦賜之物,奴婢難辭其咎!求老夫人重重責罰!”
霍老夫人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你呀——”
吳媽媽聽得霍老夫人話裏似乎有轉機,越發伏在她腳邊哭得可憐:“奴婢從十四歲就跟著老夫人,能服侍老夫人大半輩子,是奴婢三生修來的福分。奴婢知道今天之事是奴婢錯了,隻求老夫人垂憐……”
吳媽媽畢竟是個五十多歲的人了,這會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看著十分淒慘。
霍老夫人慢慢地撚著佛珠,語氣沒什麼變化:“你起來吧。”
吳媽媽收了眼淚,從地上站了起來。
過了半晌,霍老夫人才淡淡地說道:“你跟了我這麼久,處事還是這麼急躁!我本以為調你去管庫房,總不會出太大差錯,誰知道竟然發生了今天這種事!”
吳媽媽聽霍老夫人的語氣越來越嚴厲,嚇得又要下跪,卻被霍老夫人冷冷地看了一眼,頓時不敢動了。
“你以為丟了禦賜之物就是殺頭的罪過了,卻不知道眼光放得長遠一點!東西橫豎是丟在了府裏頭,打發了人悄悄地尋,總會找得到。你偏生要鬧得闔府皆知,尤其還是當著外人的麵!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咱們府裏丟了東西?”
一番話說下來,吳媽媽如醍醐灌頂,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是!是奴婢考慮不周,差點兒惹下大禍!”
丟了禦賜之物,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反正已經是前朝賜下來的,收在庫房裏多少年都無人動過,即便真的丟了,隻要大家壓下不提,也無人會問起。可是今天這動靜鬧得這麼大,萬一這簪子要是找不回來,上麵聽說此事,再追究下來……
吳媽媽越想越是後怕,隻覺得脊背一陣陣發涼,她試探地問道:“那位淩姑娘……她不會說出去吧?”
霍老夫人微微眯上了眼睛,隻是說道:“我看她是個聰明人。”
那就是不會說了。
吳媽媽這才略略放下心來,抽出帕子擦著眼淚:“奴婢實在是蠢笨,辜負了老夫人的苦心,奴婢甘願降為粗使婆子,每日給老夫人打水掃地,隻要能服侍老夫人就好……”
霍老夫人緩緩地說道:“好了,你也別再這哭了,倒惹得我心煩。回去自罰一年的月錢,往後做事多用心些。”
吳媽媽如逢大赦,頓時感激涕零地跪倒在地上:“老夫人寬厚仁德,奴婢往後一定盡心盡力,再不敢出半點兒疏忽。”
表完忠心,吳媽媽小心地看了看霍老夫人的臉色:“那二姑娘……該如何處置?還要關在柴房裏嗎?”
按理說,偷了禦賜之物,就算打死也不為過。可是霍青禾身份尷尬,雖是庶出,到底是個主子,何況又有人在背後撐腰,若是認真追究起來恐怕又是一場不小的風波。
霍老夫人微微皺了眉:“看她做那些事情,哪有半點兒做小姐的樣子!給我關,繼續關著!”
霍老夫人想是氣得狠了,平和的臉龐隱隱添上幾分怒火,
吳媽媽小聲說道:“二姑娘說……她不知道那是禦賜之物……”
“不是禦賜之物就能偷?”霍老夫人猛地睜開眼睛,目光炯炯地看著吳媽媽,“說你糊塗,你還真是糊塗!收了好處就敢替人求情了!”
吳媽媽驚出了一身冷汗,忙說道:“奴婢不敢!不瞞老夫人,華姨娘確實找過奴婢,可是奴婢自身都難保,哪裏敢收她的東西?隻不過她們畢竟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也不敢得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