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除夕,翠竹來給未來的主母問安送禮也是正常的,男子雖然將信將疑,卻終究不敢冒這個險。
打量了淩玥等人一眼,男子斟酌片刻,決定還是慎重為好。
“既然這裏沒什麼東西,咱們就去下一處查查看!”他揮了揮手,搜查的官兵們如同來時一樣,轉眼便呼嘯而去。
直到他們沉重的腳步聲消失不聞,才聽見風兒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顯然是被嚇壞了。
綠柳等人也被嚇得不輕,一個勁拍著自己的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小荷顫聲說道:“真是嚇死人了……”
一邊說著,她一邊想要抬步往外走:“奴婢去給姑娘倒杯茶,壓壓驚——”
誰知她嚇得腳都軟了,連路都走不動,一抬腿就軟倒在了地上。
淩玥伸手拉起她,苦笑著說道:“傻丫頭,你看看這屋裏,哪還有能倒茶的東西?”
把小荷拉了起來,淩玥轉向了翠竹,感激地說道:“今天多虧了翠竹姑娘,要不然可真就麻煩了”
翠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耳朵:“其實我心裏也怕得很呢,他們有刀,我又不一定打得過。”
淩玥微微一笑:“他們不會動刀的,頂多是想嚇唬嚇唬咱們,撈點兒油水罷了。”
翠竹恍然大悟地點頭:“對對對,我還納悶呢,他們什麼都沒找到,幹嘛還要找你茬?原來是想要銀子。”
這時候眾人稍稍緩過勁來,便開始收拾起狼藉一片的房間來,綠柳一邊把碎瓷片攏成一堆,一邊心疼萬分:“好好的東西非得砸成這樣,真是作孽啊。”
翠竹看了眼四周,向淩玥說道:“姑娘這裏既然沒事,那我就回去了,主子那邊還在等姑娘的消息呢。”
想起齊風,淩玥的神情有些複雜:“……好,替我多謝你們主子。”
翠竹咧嘴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等姑娘過了門,親自去謝主子吧!”
說完,她便走出房門,轉眼就沒了影子。
淩玥抬眼看向空蕩蕩的門外,心裏不知道什麼滋味。
雪白的窗紙上,新貼好的窗花紅豔豔的,顯得格外刺眼。
……
如果說淩玥的院子要用滿地狼藉來形容,那淩府前院就算得上是淒風苦雨了。
淩光譽愣怔在原地,仿佛還不相信眼前的事實,二太太由陸媽媽扶著,用帕子捂著嘴不住地嗚咽抽泣,顯得十分無助。下人們神色驚慌,跪在地上連動都不敢動。
偌大的院子裏放著許多大大小小的箱子,古玩字畫,屏風擺設比比皆是,金銀首飾散亂地堆在箱子上頭,在陽光下散發著寒冷的光芒。
刑部左侍郎完全把淩府的人當成了空氣,他站在一群手持刀槍的官兵前,挺著肚子看一張長長的抄家清單。
看了一多半,左侍郎微微冷笑,把單子丟在淩光譽麵前:“侍郎大人,你自己看吧!”
淩光譽下意識地低下頭,看著眼前那墨跡新鮮的清單,這些年來,後院的事都是二太太在打理,鋪子田地的賬目也在二太太手中。身為一家之主,淩光譽其實不太清楚自己的家底有多少。剛才看著官兵們一箱箱搬出無數東西,連他自己也覺得納悶,這麼多金銀財寶,地契鋪子,都是從哪兒來的?
他看著眼前這張單子,臉色漸漸地變了,越往後看,他越是驚出一身冷汗。
“這……這些東西都是從哪兒來的?”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二太太:“這些銀子,這些東西,都是怎麼來的!?”
他自詡清白,雖然也收過一些好處,可是都是些文人之間相交的字畫或玩物,根本連貪腐的邊兒都沾不著。
可是自命清高的他,後院裏怎麼會藏著這麼多東西!?
二太太用帕子捂住眼睛,哭得越發大聲,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左侍郎將一個冊子在淩光譽麵前抖了抖,揶揄地說道:“這個嘛,本官倒是知道一二。你看看這東西,覺得熟悉嗎?”
淩光譽連家裏的賬目都不看的,哪裏認得這個冊子,他看著左侍郎臉上成竹在胸的表情,心頭湧上一股強烈的不安。
左侍郎冷哼了一聲,說道:“到這個時候,你還裝什麼糊塗!虧你還是個三品官員,竟然背地裏做這種齷蹉的勾當!”
淩光譽又驚又怒,叫道:“這到底是什麼?這東西我根本沒見過!分明是你們栽贓陷害!”
“栽贓?”左侍郎冷笑,“這可是從你們二太太的屋子搜出來的,就是你放印子錢的鐵證!”
“放印子錢?”淩光譽宛如五雷轟頂,當場怔在原地。
那邊的二太太聽到這話,連哭都哭不出來,直接兩眼一翻昏倒在地上。
陸媽媽嚇得聲音都變了調:“太太,太太,您快醒醒啊!來人,快來人哪!”
滿院子的下人沒有一個敢動,都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