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鈴聲響起,子珅放下手裏的衣服,走出房間,穿過客廳時,聽到浴室裏嘩啦啦的水聲,忍不住的笑了笑,那笑容一直維持到打開大門的那一刻,直到看著門外的人,他的笑容才慢慢收斂,遲疑片刻,問:“你找誰?”
“子珅哥,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二胖呀,就是小時候和你打架的二胖呀。”門外的人身材特別的魁梧,穿著花哨的短袖襯衫,沙灘中褲,人字拖。子珅仔細看了看他的臉,隻見他濃眉大眼,寬闊的臉龐,笑起來傻裏傻氣的。
看著子珅還是一臉的迷茫,二胖邊說邊比劃道:“就是欺負半秋那丫頭,然後被你狠狠教訓過的二胖.......”看到子珅依然沒有反應,加了一句,“那丫頭還趁著我們打架的時候,揍我的臉,把我打得鼻青臉腫的.......你不記得了?”
說到這裏,子珅想起來了。為這事兩家還理論過,他被父親打了一頓,半秋哭的可傷心了。
子珅皺了皺眉,冷著臉問:“你有什麼事?”
二胖看著一臉不悅的子珅,訕訕一笑,說:“子珅哥,當時我小,不懂事,你別和我一般見識。我聽他們說你回來了,所以來看看。”
就是因為這些壞孩子,半秋才會不敢出家門。每次上學放學,他也會站在學校門口,等她一起回家,就是怕她被人欺負了去。
“現在你看到了,可以回去了吧。”子珅邊說邊要關門。
二胖連忙伸出手,一手抵著門一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焦急地說:“子珅哥,你別生氣。我們也不是有意欺負那丫頭,隻是覺得她是城裏的孩子,和我們不一樣,所以做出了一些幼稚的事情,想引起她的注意。還有這是你家的全家福.....”說著,將照片遞給子珅,看了他一眼,接著說:“你們走了以後,有一次,我去照相館,看到這張照片,就幫你拿了回來,想寄給你,可惜當時不知道你去了哪裏?這麼多年過去了,把這件事給忘了。這次聽說你回來了,我才突然想起來,所以就把照片翻了出來,想著過來還給你。”說完,也沒有過多糾纏,放開手,轉身準備離開。
子珅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照片,然後抬眸對著二胖道:“謝謝你。”
二胖聽了,揮了揮手,臉紅耳赤的說:“子珅哥你別客氣,嗬嗬。那個幫我和那丫頭說聲對不起。還有我在巷子口開了一家民宿,你們有時間來玩......”說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轉身往前走去。
子珅拿著照片,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迎著清晨的陽光,很快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
半秋洗完了澡也沒有等到子珅送來的衣服,她心裏覺得很奇怪,卻沒有多想,將浴巾往身上一裹,披散著濕漉漉的頭發,就走出浴室,來到了客廳。
客廳裏靜悄悄的,隻有晨輝從窗外投射在地板上,亮堂堂的。半秋抬眼望去隻見子珅正坐在沙發上,低著頭,手裏捧著一張照片,他的臉龐冷峻而嚴肅,眉頭緊鎖,全身散發著拒人千裏的氣息,顯得孤寂和悲傷。
半秋心一滯,就像被無形的手拿捏著,發出鈍鈍的痛。她沒有出聲,而是緩緩地走到他的身邊坐下,湊近看了一眼,那是一張泛黃的舊照片,照片上的人,她都認識。那是他們的全家福。她記得就是那年夏天,子珅高考結束之後,他們一家四口一起去照相館拍了一張全家福。蕭伯伯和舅媽坐在椅子上,身後站著子珅和她。他們都穿著新買的衣服,露出最燦爛的笑容。
誰會想到就在幾天之後,蕭伯伯和舅媽就被車撞了,進了醫院,舅媽是當場死亡,而蕭伯伯也沒有堅持多久,也跟著去了。半秋忍不住伸出手,撫摸照片上他們的臉。在蕭伯伯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還牢牢的抓著子珅的手,反複說:“照顧好阿秋.....”
照顧好她,是不是他覺得是蕭母讓她再次失去了家,所以他才會如此愧疚,臨死還要囑咐子珅,半秋忍不住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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