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自己脆弱的玻璃心不再飽受打擊,單子旭默默的從營帳內退出去,剛出門,羅亞劈裏啪啦的奚落便從漂浮的帳簾裏傳出,嘴角狠狠抽了抽,女人啊,果真是這世上與小人一樣,不能輕易得罪的存在。
上官若愚扶著南宮星微,將藥給她喂下去。
“你受傷了?”羅亞冷不丁瞧見她胸口上那灘血漬,想要起身過來,但腳鐐卻發出丁玲當啷的碎響,她一步一步拖著沉重的鐵腳鐐走到床邊,蹙眉道:“不錯嘛,隻是離開了一個時辰,就能把自己給搞成這副德行,有你的。”
“這血不是我的,還有,明明心裏擔心我,嘴上卻不肯說出來,每回都用同樣的把戲,你玩不膩的?”好在她知道這人傲嬌,總能將她的話反過來聽,不然,多半會以為,她對自己沒有好感,失去一個難得的好友。
羅亞傲嬌的冷哼一聲:“擔心?本夫人會擔心你?少往你自個兒臉上貼金,這世上能讓本夫人擔心的人有,裏頭絕對沒有一個你。”
“是是是。”不再同她打嘴仗,上官若愚立馬點頭,附和她的話。
“這血是誰的?”羅亞勉強放過她,繼續剛才的話題。
上官若愚眸光一暗,將剛服下藥的九公主溫柔的攙扶到床榻上,還替她掖了掖被角。
“是皇上的?”羅亞從她黯然的神色裏,似乎窺視出了些蛛絲馬跡,“皇上沒把你怎麼樣吧?”
畢竟,傷害聖上龍體,那可是要殺頭的罪名。
但想想,她又把這顆心重新給咽回了肚子,“本夫人怎麼忘了?皇上哪裏舍得傷害你半分?”
隻怕她剛拿出刀子,皇上就自個兒敞開衣服,讓她往裏邊戳。
上官若愚無奈的歎了口氣:“咱能不提這件事嗎?”
她不想提起任何有關那個混蛋的話題。
“上官雨墨現在何處?上回我也見著她了。”她巧妙的將話題轉開,打算今晚就歇在這兒,和羅亞做伴。
“在隔壁,聽說與沙興國的國師關在一起。”羅亞指了指帳簾外,“你難道還想救她?別說你忘了,她曾經是怎樣對你的。”
她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人還有大發善心的一麵呢?
“她肚子裏到底還有一條小生命。”說到這兒,上官若愚驀地從床沿站起來。
她突兀的舉動,可把羅亞嚇得夠嗆,“你急急忙忙幹嘛呢?”
“擦,我差點把雲陽旭給忘了!你先吃點東西,順便照顧照顧星微,我去去就來。”她大刀闊斧跑出營帳,朝著主帳的方向一路狂奔,打算去問問那人,陽旭被他給弄到何處去了。
“娘娘。”剛到主帳門前,她便被一臉寒霜的夜月給攔了下來:“主子剛服過藥,這會兒正在歇息。”
若是放娘娘進去,隻怕會影響到主子療養,那後果,夜月擔當不起,哪怕這會兒攔下娘娘會被主子責怪,他也必須要這麼做。
“正好,我也不是很想見到他,”上官若愚聽話的在門口停了步伐,眉梢一揚:“我問你,那個被你們從宮裏擄走的小嬰兒,現在在何處?”
那是雲府唯一一條正統血脈,說什麼,她也要將他平安帶大,這樣,小表舅和小表舅母,才能在九泉之下安心。
“回娘娘,孩子已被影部送往京城,悉心照料,隻要娘娘回京,便能見到,屬下以人頭擔保,娘娘見著孩子時,那小孩定毫發無損。”夜月說得鄭重,甚至還發了毒誓。
上官若愚衝他拋去兩顆衛生球:“我要你的腦袋來幹嘛?當球踢我還嫌它太硬!”
“……”他該高興,娘娘沒有要殺了他的心情嗎?
得知孩子暫時是平安的,上官若愚這才鬆了口氣,剛想扭頭離開,走了幾步後,身後,又傳來夜月慢吞吞的詢問:“娘娘,你不擔心主子的安危嗎?”
她可以為了一個孩子,跑來質問,卻到了門前,絕口不提主子的傷勢。
這女人的心,當真是鐵做的?
“嗬,放心吧,好人呢,通常是活不長的,但壞蛋,肯定能禍害萬年。”那人如果真那麼容易死,那他早該死在年幼時,斷然活不到現在,還能呼風喚雨。
更何況,夜月能站在門口把守,沒在裏頭伺候,不正說明,他的傷勢至少不會危急到性命麼?
那一刀,她本是想衝著心髒大動脈去的,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人體的要害,但在刺下去時,她卻鬼使神差的,偏離了些許,或許能令他重傷,但隻要得救及時,還是能挽回一條性命。
上官若愚分不清心裏是失望還是惋惜,甩甩頭,將心底複雜的思緒通通揮開,拔腳離去。
在經過軍營外的柵欄時,忽然,餘光瞥見了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夜幕下,那三道人影做賊似的,正在柵欄外磨磨蹭蹭,不知道在幹嘛。
她警覺的走上前,“誰?”
“咦?是娘親的聲音!”熟悉的甜美語調,傳入耳中。
上官若愚放下戒心,但整張臉,卻冷得好似籠罩上了一層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