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暮雨抬了抬眸,無力地看了一眼顧亦笙,繼續往前走。
“蕭暮雨!”顧亦笙低吼了一聲。
“你不也是說,蘇離陌或許會在病房,而不是一定會在病房,不是麼?”蕭暮雨扯著粗啞的嗓子說著,他想要的是一個肯定的答案,一個百分百確定的肯定答案,而不是一個或許、可能的答案。
“就因為我說的是蘇離陌或許會在病房,所以你就害怕了麼,你就要逃走了麼?”顧亦笙突然之間有點看不起這樣的蕭暮雨了。
蕭暮雨站在昏暗的走廊裏,修長的身姿在地下投出了長長的影子,隻是那影子,看起來是那樣的孤獨,那樣的寂寞,那樣的悲傷。
“好,你想走就走吧,我不會再攔你,隻是蕭暮雨,我想告訴你,這樣的你,根本不配去擁有蘇離陌!我承認,如果我不要求蘇離陌假扮我的女朋友,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是蕭暮雨,你也別忘了,是你半路把她丟在郊區的,是你把自己的女人半路丟在郊區的,現在讓你去找她回來,你絕人他媽的認慫想要逃走了?蕭暮雨,算我看錯你了!”
顧亦笙說完,轉身朝鳳雲卿的病房走去。
蕭暮雨被顧亦笙的一番話說的,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可是他也隻是站在那裏,轉過身,看著顧亦笙,一點一點地靠近鳳雲卿的病房。
近了,近了,顧亦笙終於走到了鳳雲卿的病房。
從病房門上的玻璃上,他看到了正在睡眠的鳳雲卿,以及坐在凳子上趴在鳳雲卿身邊睡著了的蘇離陌。
這一刻,顧亦笙的腦海中綻放了無數的煙花。他很想跳起來,他很想大喊,很想歡呼,可是他沒有,他強力壓製著自己心中的激動,然後垂下頭,一步一步地走了,與蕭暮雨站的位置相反的方向走了。
顧亦笙之所以讓自己裝出一副無喜也無悲的樣子,並且朝雨蕭暮雨相反的方向走去,為的就是想讓蕭暮雨,親自走過去看一看,讓蕭暮雨也體驗一把,什麼是人生功德圓滿的感覺。
見顧亦笙一副平淡的樣子走開了,蕭暮雨不僅蹙起了眉頭,他不太明白顧亦笙這樣做是什麼意思?不管蘇離陌在不再鳳雲卿的病房,顧亦笙不是都應該告訴他一下的麼,為什麼就那樣默默地走開了。
蕭暮雨看著顧亦笙的背影,直到顧亦笙的背影在走廊的拐角處消失。
蕭暮雨看著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突然就覺得整個心都空蕩蕩的,他要走過去麼?他要去看看蘇離陌在不在鳳雲卿的病房麼?
走廊裏異常的安靜,蕭暮雨甚至可以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他站在那裏猶豫了很久,終於邁出了腳步,一點一點地靠近鳳雲卿的病房。
在他走到鳳雲卿病房門口的刹那間,蕭暮雨閉上了眼睛,他白皙的手指也緊緊地捏在了一起。
好幾秒之後,蕭暮雨才慢慢地睜開眼睛,直到蘇離陌的樣子跌進他的瞳孔,蕭暮雨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幹裂的唇邊慢慢地蕩起一抹笑意。
她在,她沒有事,她好好的,她好好的……
蕭暮雨漆黑如夜的眸裏,彌漫著喜悅和柔情。
所謂圓滿,大概就是睜開眼睛,看到蘇離陌的那一瞬間吧。
看著蘇離陌靜靜地趴在鳳雲卿的床邊,睡的很安然,蕭暮雨碎了千片萬片的心,開始一點點重新拚在一起。
蕭暮雨直直地站在病房門口,眼睛都不帶眨的,直直地凝視著病房裏的那個小女人。他多想衝進去,吼她一頓,甚至揍她一頓,他擔心的都快要窒息的死掉了,她卻在這裏呼呼的睡大覺。
看著看著,蕭暮雨眸裏柔和的光就漸漸地消散了。是啊,顧亦笙說的對,這個傻女人,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來看鳳雲卿。今天一整天,雖然蘇離陌都和他在一起,可是心裏一直都在惦記著鳳雲卿吧?
蕭暮雨多想推開病房的門,將蘇離陌擁入懷裏,多想將她抱走讓她躺在床上好好地睡覺,可是他剛剛抬起要去推病房門的手,很開又收回來了。
就這樣守在鳳雲卿的身邊,如果是蘇離陌的心願之一,那麼他滿足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蕭暮雨依然站在那裏,看著病房裏的一切。雖然他已經漸漸覺得渾身發冷、頭暈眼花了,可是他就是不舍得走,他想一直看著那個讓他擔心的差點死去的女人。
就在蕭暮雨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顧亦笙回來了,當他看見蕭暮雨像棵小白楊一樣筆直地站在那裏時,疲憊的容顏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先把藥喝了吧?”顧亦笙將一直糖漿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