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鬼殿中唯一的鬼女,柳嵐雀的日子忙碌而緊湊。
如鳳炎煥所言,問天門內最低微的下女,自是起的比雞早,歇的比驢晚的。
“柳嵐雀,去給爺打水!”
“柳嵐雀,去給南叔上茶!”
“柳嵐雀,七姐姐那邊要的石料到了,你去清點一番。”
“柳嵐雀,那青峰入夏不安生,看著它,別讓它三宮六院的,舊歲就被那雌雕勾走了魂兒,害爺滿山裏找它!”
……
柳嵐雀起早貪黑,以致於她沒空子理會大美人商百鶻的慍怒,神仙姐姐鍾七兒的調侃,笑臉姑娘晏晶芙的玩鬧,而她幾乎沒經什麼指點,便將鬼女的差事一一辦妥了。
而那位鳳門主生的一副好人皮相,卻總能讓人從他那溫朗的聲音中聽出幾分冷來。
柳嵐雀眼到手到,比起“柳小刀”的沉默寡言,這鬼君鳳炎煥倒是愛和人說話的,隻是要想猜透他心裏所想,實在是難的。
柳嵐雀整日裏察言觀色,小心翼翼,每每看到鳳炎煥那對清清瞳仁微笑時蓄滿的精芒繁盛,她便想起父親柳川,那雙內力高深的眼瞳。
而自她被鳳炎煥一掌打趴下去,療傷一月,柳嵐雀便見識了他的不俗武功,隻是奇怪,想她日常起居也是天天見他的,卻從來沒見這鳳炎煥練個武功拳腳,劍氣如虹一番過。
於是她也隻能在與眾人熟絡後,撐著膽兒在阿慶那猴了吧唧的人身上試探一二,當晏晶芙捉弄阿慶,偷襲飛掌時,她也佯裝玩笑加入了進去,怎料阿慶不僅將晏晶芙打了個呲牙咧嘴,她的手掌也被震地一片麻疼,如螞蟻啃似的。
“阿慶,你這功夫怕是連那宮廷內禁衛都比下去了。”她誇讚道。
“啊呦,你這丫頭,才入門幾天也懂得溜須拍馬了?”阿慶學著他爹的口頭禪,笑睨一眼。
“那溜你有什麼用呢?”展展手掌,柳嵐雀嘟囔。
“這——”
阿慶拉唇,“怪不得人都愛聽恭維的話,這真話聽起來就是讓人生恨!”阿慶悶聲一說,其後也認真道:“咱這門子小,遠朝堂江湖,自成一派,不過這宮廷的內禁衛我可比不得,我這功夫按爺的話說也就一外城護軍的水準。”
“哈哈,那我就是一陣前殺敵的巾幗,那護軍可不對我的胃口!”晏晶芙偏頭笑著。
“就你,也好意思說是一巾幗?”阿慶扁扁嘴,出手如電,晏晶芙媽呀欲跑,卻沒阿慶的掌快,眼見那掌打了自己,晏晶芙咯咯一笑朝柳嵐雀摧了一掌,欲一人一半,分分這阿慶掌風的力道。
柳嵐雀隻顧著沉思失望,這阿慶都不敢和內禁衛相提並論,她想達到西京暗衛司暗衛的水準,怕是難了!
而晏晶芙那掌打來,她瞬間就懵了,隻能在那傳導來的內力下,掌風集結,惺惺作態,撐出些不怕死的氣韻來,誰知那鳳炎煥正抬步從書房裏悶頭出來。
“阿——”才張嘴要喊阿慶,一道風來,前襟處便落了一粉掌,鳳炎煥皺眉,踉蹌了兩步,柳嵐雀容顏大驚,完全呆住了,那鬧著玩的幾人同時收手,幹笑著都你掃我一眼,我掃你一眼,卑遜地叫了聲:“爺!”
眼見鳳炎煥咳嗽連連,仿佛是一沒有內力的人。
柳嵐雀目露疑惑,欠身施禮,“請恕屬下鬥膽!”,她執手號了一下鳳炎煥的脈息,發覺她的判斷沒錯。
的確還是如舊時一般沒有內力,是什麼功法,才能這般出神入化呢?
她瞅著鳳炎煥,神跡飄忽,但見那人眼角處開著桃花似地明媚笑意,而他未有任何動作,她便已被彈去了一邊,這讓柳嵐雀明白江湖上傳聞鳳炎煥身負絕世武學的說法,並不是人雲亦雲出的神話。
“爺,您可是要傳了青峰來?”阿慶問著主子。
“不,阿慶,不知你可在山中見到過白翎雀?”
“白翎……,白翎雀……”阿慶叨念著這名字,眼望蒼天良久,其後一拍腦門,作揖道:“在屬下眼裏,這鳥兒都長的差不多,也不知這白翎雀是何模樣,爺您如果想尋,屬下即刻吩咐下去,不管是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普天之下的珍鳥,都替爺您尋了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