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熹這句話問的平靜,隻有疑問,沒有憤怒,沒有不甘。
可我卻突然間的慌了神。
什麼叫沈辰軒要死了?
我猛然轉身,看著沈重熹,他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平靜到我甚至想要懷疑他剛剛的話是不是隻是試探之詞。
“你想說什麼?”
我聽到我自己如此問。
蘇盼,你又在幹什麼?
沈辰軒是死是活與你有何關係?如果他死了不是剛好麼?就當是為誠郡王府報仇!
我心中如此罵著自己,可是我的心好像不受控一般。
“沈辰軒……怎麼了?”
我聽到我問著。
我看見沈重熹嘴角的弧度。
“阿盼,你根本放不下慎之,何必要做出這一副忘記的假象。”
沈重熹的話像是一把鑰匙,將我心中對自己所有的自問盡數放了出來。
“……”
我沉默,我要怎麼告訴沈重熹?
難道我要告訴他,我怕了?
“……沈重熹,這些也與你無關。”
沈重熹眼中翻湧的情緒我看不穿,下一秒卻聽得他道:“慎之這幾年來聲望極大,引起了皇上的猜忌。”
他的話隻說了一半,可下一半,我心知肚明。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沈辰軒這幾年大權在握引起猜忌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可是依著他的謀略,斷不會讓皇上抓住把柄,又怎麼會要死呢?
“所以,你想要說什麼?”
“父親一月前收到上麵的調令,明升暗降,父親心中不甘卻也知道這是皇上的意思,自然不敢違抗,可是未等走馬上任,便被言官上諫,說他屍位素餐,中飽私囊,搜刮民脂。而那時慎之不在京城,皇上沒有多加調查,便一道聖旨取了父親的命。”
“……”
沈重熹的話響在耳畔,卻像是雷聲滾滾。
伴君如伴虎,這句話我自小便聽父親說,卻不想竟是一朝不察,便命歸黃泉。
“……所以你同我說這些是想告訴我,沈辰軒被皇上忌憚,隨時都會觸怒聖上身死?”
盡管心中波浪起伏,麵上我依舊是一副淡漠的模樣看著他:“可這些與我有什麼關係?沈重熹,你應該明白,若說這世上最想沈辰軒死的人,不是皇上,而是我。”
“阿盼,你何必自己騙自己?”
沈重熹的眼中滿是縱容的神情,一如那時我同他說要他娶我時一般。
卻也是我最恨的神情。
“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心中是如何想的?沈重熹,我告訴你,如果沈辰軒真如你所說死了,我必以煙花炮竹相慶!”
看著沈重熹錯愕的神情,我心中像是出了口惡氣一般,可更像是壓了塊石頭,如何也移不開。
“所以,沈重熹,什麼時候沈辰軒死了,你再來跟我說吧。”
我轉身上樓,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
沈重熹走了,再同我說完這番話之後。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將我的話說給沈辰軒,但是我知道,他不會再來了。
我的生活重新歸於平靜,可我卻再難找回他們出現之前的平靜。
就像是一塊石頭投入水中,即使落入池底,仍舊留下一片漣漪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