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熹,你說的地方,便是這裏麼?”
“嗯,於阿盼來說,世上任何一處,都沒有這裏更親切不是麼?”
沈重熹站在我身旁,聞言,我仰目看著鎏金的誠郡王府四個大字,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踏進大門的那一瞬間,無數的回憶霎時湧上腦海。
父親刻意板起的臉,母親無奈放縱的笑,哥哥笑著揉著我的頭……
誠郡王府,我的家,承載了我的所有……
“爹娘,哥哥,阿盼回來了。”
我站在客廳,撫著座椅上的劃痕,那是我幼時故意劃得,被父親發現後還差點被打,若不是哥哥護著,怕是真的逃不過父親的斥責。
想到這兒,我笑了一聲。
因為那件事後,哥哥足足在床榻上躺了十餘日,才將傷養好。
“不是說,誠郡王府要重建麼?”
我忽然想起上次回京時聽到的話,我轉頭疑惑的看向沈重熹。
“誠郡王府重建不過是慎之做的一個幌子,為的是將這裏留存下來。”
聞言我愣了一下,腦中突然陷入了一片混沌。
“你的意思是說……是他將這裏留了下來?”
“嗯。”
我聽見沈重熹的聲音響起。
“阿盼,去轉轉吧,看看可有什麼不同。”
沈重熹的話有些奇異,我下意識的蹙了蹙眉,可他卻不再有說的意思。
我走在誠郡王府的內院之中,一草一木都同我記憶中一般無二,若說不同,大抵就是隻剩我一人了吧。
“掌……掌櫃的……”
青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轉身看著他局促的模樣,揶揄道:“怎麼,進了京怎麼變成結巴了?”
我少有打趣他的時候,平日裏他定然會二話不說的打趣回來,如今卻是一臉不安的模樣。
“您……真的是郡主啊!”
“……是,不過是以前了。”
我說著,看著青珣不斷轉動,滿是焦慮的雙眼,走上前道:“青珣,我隻是你的掌櫃的,我現在也不過是個開客棧的,不是麼?”
青珣聞言臉上的笑依舊有些僵硬,但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算了,你若是在這裏呆著不舒服,便出去轉轉吧。”
我笑了笑道。
直到踏上回去的路,青珣才算是恢複了正常。
“掌櫃的,你說我都跟了你一年了,怎麼從來沒看出你是個郡主呢?”
青珣的話惹得我和沈重熹無奈失笑。
“郡主也不過是個人,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隻從麵上看,能看出什麼?”
我敲了敲青珣的頭,抬手撩開馬車上的側簾,看著窗外閃過的青蔥綠色,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也許,我真的該學著放下了。
我想著。
馬車進城,我同沈重熹並肩走在街道上,青珣不知道跑去哪裏。
“大爺,求求你,給點兒錢吧!”
我看著跪在路邊,不斷向過往路人泣聲乞求的乞兒,停住了腳。
“善人,求求你們!”
不知為何,明明眼前這個身量纖瘦的乞兒同我沒有半分相像,我卻好像在她身上看見了自己。
我蹲下身,將腰間的錢袋解了下來。
“你也沒有家人了麼?”
我看著乞兒慢慢抬起的頭,對上她那雙清亮的眼,心中好像被什麼擊中一般。
“你……可願跟我走?”
我聽見我的聲音響起,連我都詫異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抱歉,我……”
“我願意!”
乞兒好像看出我的退卻,忙出聲應到:“有了弟弟之後,爹娘就不要我了,我是跟著別的乞丐一起才活下來的,我什麼都會做,求小姐帶我走,我什麼都不要,隻要給我一口飯,不讓我餓死……”
眼前的乞兒明明隻有五六歲大小,卻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
我沒有過過她的生活,卻也能想到其中的不易。
我也想帶她走,可是我連自己能活多久都不清楚,又怎麼照顧她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