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照片,有些人的會被珍藏在錢夾,而有些人的卻隻能卑微的藏在別人看不見的角落裏。
顏茹將自己的照片放在了衣帽間。
韓摩從來不會關注這些地方。
胃裏翻湧而來的澀痛讓她額頭冒了一層冷汗。
她走到臥室打開櫃子,從擺放整齊的瓶瓶罐罐裏,熟練的挑出一些藥,就著溫水吞了下去。
顏茹有病,韓摩不知道。
而她的藥卻從來沒有藏著掖著,打開床頭櫃就能看到,排列整齊,滿滿的好多瓶。
一開始顏茹害怕韓摩發現,後來她又期待著韓摩能找到,至少那樣還能證明韓摩是在意自己的。
可是大概這輩子韓摩都不會知道吧,畢竟顏茹的東西,他從來不會動。
苦澀隨著舌根蔓延在整個口腔,顏茹緩解了一會胃裏的疼痛後,收拾收拾便出門了。
顏茹走在醫院的長廊裏,使勁按了下隱隱作痛的腦袋,想起醫生剛剛說的話,不由一陣失落。
“顏小姐,您最多還有七個月時間。”
醫生麵容肅穆語氣沉重,宣判了最後的結果。
顏茹心裏沉沉的,望了一眼窗外,太陽正慢慢落下山,不那麼亮的光看上去卻依然溫暖。
低頭看了一眼手表,這個點離韓摩下班還有一個小時,該回去給他做飯了。
隻是直到顏茹的飯菜端上桌,從滾燙到冰涼,韓摩的身影也沒有出現在門口。
顏茹不死心的熱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忍不住給韓摩打去電話。
“你什麼時候回來?”
韓摩那邊聽上去有些嘈雜,即便這樣也沒辦法掩蓋他語氣裏的冷漠:“十二點之前。”
顏茹一哽,還想說些什麼,電話裏已經傳來忙音。
“早點回來好嗎,我真的不剩多少日子可以陪你了。”
顏茹倔強的說完這句,回複她的除了空氣裏的清冷便一無所有。
她頹然有些難受,覺得胃裏抽搐得厲害,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按時服藥,剛站起身準備去拿藥,卻覺得眼前一黑,軟軟的癱倒在地板上……
當顏茹再次醒來,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三十五分,桌上的飯菜還在,屋子裏的清冷寂靜還在。
韓摩還沒回來,顏茹說不清楚自己該是慶幸還是失落。
既想知道那個男人看到暈厥過去的她會不會有絲毫擔心,又怕自己這幅樣子會嚇到他。
渾身冰涼,顏茹拿著衣服走進浴室,浴缸裏的水剛沒過脖頸,大門處傳來響動,然後便是熟悉的腳步聲。
她笑了笑,終於安下心來,隻要韓摩還肯回來,就好。
自結婚以來,韓摩從不跟顏茹共用一個浴室,所以顏茹出去的時候,韓摩已經躺在床上。
男人側著身子的身影,給了顏茹極大的安全感。
她像一隻寵物一樣鑽進韓摩的懷裏,枯瘦的手指輕輕的撫著男人的臉頰,在心裏問道:“要是我死了,你會怎麼樣?”
韓摩,要是我不在了,你會怎麼樣?
是會覺得解脫,歡天喜地迎接新生?
還是會因為我的離開有那麼一絲的難過?
顏茹不敢去想,因為一想,就像有團浸了水的棉花堵在心口,那些不甘和涼意,從縫隙裏穿透到四肢百骸,擋也擋不住。
韓摩呼吸平緩,也沒有動作,隻是被顏茹抱住的身體僵硬了不少,顏茹假裝不知道他的變化,抱著他的手又緊了緊。
韓摩,七個月,隻有七個月了。
顏茹有些委屈,眼眶裏有了濕意,隻好咬緊下唇,依靠疼痛來緩解這種洶湧而來的情緒。
記得曾經,有人對顏茹說過,她是個禍害,應該遺留千年,當時顏茹隻是囂張的笑道承你吉言。
後來,那個人消失在人海,再也沒有人對顏茹說過這種話。
但是現在,顏茹腦海裏清晰的閃過這句話,也無比渴望事實真如他所說那樣。
禍害遺千年。
她想禍害韓摩留在他身邊千年,萬年,直到永遠。